三门峡。
这里是整条黄河最为险峻之地,两侧崇山峻岭不断,黄河河道于两山之间奔涌而下,连跨三门,因此被称为三门峡。
三门峡往上走是芮城、永济、平陆三县,三县之后是整个运城,目前因此几县位于上游,永济段堤坝受水流冲击较小,又有下游溃坝泄洪,因此所受压力相对较小,保住了运城。
但三门峡往下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自三门峡以下乃至整个黄河下游,都遭遇到了史无前例的特大级洪灾。
临近的渑池因地势较高还好,新安、孟津、宜阳乃至洛阳已然成为泽国。
大水不仅淹没了各地城池,还把百姓所种之粮全部淹掉,就算挡住这场洪灾,接下来的几个月粮食亦会成为大问题。
只是现在这个问题并不是秦怀道所需要考虑的问题,目前于他而言,最需要做的就是将三门峡地段的堤坝缺口堵住。
在李淳风的指引下,锦衣卫与警备军在运城上山有小黄山之称的中条山扎营,整条山道蜿蜒曲折,能驻扎下这么多人来算是不易。
一路行军疲惫,秦怀道吩咐下去,让所有将士先休整一晚,一来让这些将士恢复充足的体力,二来则是他需要与李淳风商量如何将这些缺口全部堵住。
扎营起灶,众多将士燃起烟火之时,又有一队人马至。
正是自兰州沿黄河河道而来的兰州府尹陈望以及河童姜雨生。
两人吩咐所带人马就地驻扎之后,在警备军的指引下,头一次见到这位神秘的大汉皇帝陛下。
营房之内。
陈望领着姜雨生向秦怀道行屈首礼。
“微臣兰州府尹陈望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陈望高声拜向秦怀道,身边的姜雨生没有出声,只是有样学样拜向这位传言中的大汉皇帝。
看见这位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府尹,秦怀道露出善意:“朕记得你,就是你最先上报黄河水患险情,建议朝廷提前让黄河下游百姓撤离,陈望,想不到你有如此本事,在兰州府上任职,怕是屈了才。”
陈望没有妄自尊大,反而将身后姜雨生介绍给了秦怀道:“陛下,说起来此事并非微臣之功,而是身边这位河童小友。”
“哦?你称呼他为河童?”秦怀道好奇地看向这位未满十八的小河童,眼神中满是好奇。
陈望拱手道:“不敢欺瞒陛下,此人名唤姜雨生,是兰州别驾敬芝一大人沿黄河而上查探河况时遇到的,此人熟悉水性,仅凭感知就能知道水的流速与降雨,还能判断出河中泥沙,实乃天降河童,黄河水患预警也是他提前警示告之,微臣不过是将他的判断传递给朝廷和下游各州道而已。”
简单几语,陈望就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听这些内容,饶是秦怀道也暗自吃惊,这位小河童感知能力这般强大?
这不就是上天派给他的人才吗?
此人姓姜?
秦怀道突然想起他曾在穿越之前有幸看过一本大唐玄宗皇帝的史书,书中记载有位治水名臣也是姓姜,叫姜师度。
莫非二人有关系?
按时间线来算,若是二人有关系的话,此人大概率就是姜师度的父亲,可惜大唐已被自己推翻,姜师度此人能否按照历史进程正常出现亦未可知。
“太好了,朕此时最需要像两位这样的人才,河童自然是立下大功,等治好水患之后朕自会论功行赏,至于你,陈望,若无你的慧眼识珠,肯信河童之话,下游百姓亦不知会惨死多少,此功亦有你的一份。”
陈望诚惶诚恐,再次拜向秦怀道:“多谢陛下,微臣只愿水患尽快除去,百姓安居乐业,至于封赏,于微臣而言,皆是可有可无之事。”
此番话语是这位兰州府尹大人的谦虚之语,可在秦怀道耳中听来,却不像那么回事:“陈大人好大的志向,一心只为百姓办事而不愿居功,可若是人人都像陈大人这般,那朕身边那些朝廷重臣,岂不是逐渐会被那些居功自傲之人取代?无功不受䘵,既然有功,陈大人还请安心受之。”
这位兰州府尹大人本想再说点什么,仔细一想陛下之言不无道理,于是再次拜向这位大汉皇帝陛下:“陛下说得有理,是微臣肤浅了。”
“行,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可合兵一处,共同商议如何堵住沿河堤坝一事,来人,请罗武将军和李淳风大人过来。”
“诺。”
锦衣卫传令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不一会儿,罗武与李淳风,还有几名领军之将纷纷进入营帐。
李淳风借着将士生火造饭之机,特意登高观察整个三门峡的地形,还将之制成舆图,有此舆图之后,众人在此地行事更加方便。
见罗武和李淳风到来,秦怀道连忙上前相迎。
“终于回来了,此地地势如何?”他关切问道。
李淳风笑道:“天佑大汉,陛下请看,此地虽然地势险峻,却有着大量山石,若是我们能够充分利用这些山石,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说罢,他又将自己绘制的舆图摆出。
见此舆图所标之地精妙,河山自成一系,各个城池亦展现在此图之上,陈望不由心中震惊,看向李淳风之时,眼中有了敬佩之色。
“陛下,不知这位大人是?”
见陈望提问,秦怀道这才想起还没给他介绍,他指向李淳风:“这位是本朝恩科进士出身,暂领文学馆,行天下文学之事,擅天文地理、数术风水、阴阳八卦,勘测地形于他而言,如同探囊取物。”
“至于另一位,”他又指向罗武:“这位是朕的警备军军长,罗武将军,为大汉十大将军之一,领上将军衔。”
陈望连连感叹:“大汉人才济济,否非遇上黄河千年不遇之大患,恐怕不出数年,定能有盛世之风。”
“但愿如此。”
秦怀道长叹一声,接着又给罗武与李淳风介绍陈望与姜雨生二人,相互之间熟悉之后,治河之论也正式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