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针对胡正雍的刺杀下来,几家欢乐几家愁。
风彬第一时间审讯了活捉的两个和尚,他们俩在熬过一顿鞭刑过后,彻底放弃抵抗,交代了一切。他们受天龙寺方丈龙空之命,来配合无影剑行动。
而费熊的安排让他们大感惊讶,他明确授意,要三个和尚见机行事,无论仲伯元是否成功,完事后要干掉无影剑仲伯元!表面上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两人,最后却是如此悲凉的手足相残的结局。
“带头的大和尚是谁?”
“他早年间是凤巢的一个杀手,后来皈依到天龙寺大和尚龙见座下,法号净海。其它我就不知道了。”
风彬思考了一会,决定暂时先放过两个和尚。有他们的供述和仲伯元的刺杀行为,可以对银苑会所展开行动了。
风彬、魅影、贺岩针对接下来的行动开了一个简短的部署会议,对接下来的行动进行了部署。
“扈老鬼的人身安全有警卫局的同志们负责,不会出问题。”谈到扈呈祥的安保问题时,贺岩说道,“金陵警备区只是负责外围的安保,压力不大。”
“那就好!”魅影说道,“只要这老货不在河东省出问题就行。”
“我赞成廖老爷子的话,扈老鬼在那死都无所谓,无非是一纸讣告的事情。”风彬回忆着跟廖老将军碰面,谈及扈呈祥的安全问题时,老人家很淡定的表态。确实如他说的那样,现在所谓的领导干部,把自己看的太高,把老百姓看的太低。
“一会行动时,你要控制好情绪。”魅影担忧地看着风彬,她十分担心风彬受到扈呈祥的刺激后,心境发生波动,“我跟你一起去吧。”
贺岩笑了笑,“梅队长去更好,小小的银苑会所掀不起大浪来。”
风彬这一次没有坚持,默默点头答应。他也担心自己在强烈刺激下,心境波动而酿成大错。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安排了姜小白带一班战士参与贺岩的行动。
河东省在欢迎老首长参访考察一事上明显不够重视,欢迎仪式简短,场面寒酸。只有一条横幅挂在车站出口。没有封路限行,车队夹杂在老百姓的车流中,走走停停,搞得扈呈祥非常窝火。
习惯了黄土垫地,净水泼街,出行就要清路和交通管制的扈呈祥,实在难以接受如此亲民的出行方式,心中的火气随着一次次等红灯而越烧越大,直顶脑门。
“让胡正雍到这儿来见我。”在河东省人民会堂中厅坐定后,扈呈祥阴沉着脸下达了第一条命令。
“老首长,胡正雍今天一早去首都开会了。刚走…刚刚走。”杜怀民紧张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是他多年前留下的毛病,每次见到扈呈祥,他都像是犯了低血糖病,出虚汗,乏力,心跳加速。
“开会去了?” 扈呈祥脸上阴晴不定,“在这个时候去开会,他们是什么意思?”
“我看啊,他是心虚,躲开了。”麦洪斌媚笑着献殷勤,“一群小胆老鼠,怎敢承担老首长地虎威。”
麦洪斌拍马屁很有一套,他的话里藏着“人老虎威在”的意思,谕示扈呈祥威信仍在,掌控局势的能力仍在,对大小官员的威慑力仍在。
扈呈祥一下便领会了麦洪斌话里的精髓,破天荒地笑了笑,“你这话说的不合适,大家都是国家干部,不能这么形容。胡正雍不在更好,眼不见心不烦。”
话虽如此,他把那些战战兢兢陪着他的大小干部,看的比老鼠还不如。
“河东省的形势最近比较复杂,经济社会良好发展势头受到了极大遏制,不能再乱下去了。”扈呈祥打着官腔,完全没有说在点子上。
“是…是…” 杜怀民心意慌乱,不明白扈呈祥为什么如此评价,“老首长说的是。”
扈呈祥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开始吧!”
他说的是河东省府组织的盛大的欢迎仪式,为凸显隆重,麦洪斌亲自担任司仪。
扈呈祥微笑着,看着麦洪斌走上讲台。身形挺拔,步履矫健,从不离手的拐棍也被扔在了家里。从麦洪斌现在的身体情况分析,他真有“还想再干五百年”的雄心壮志。
“尊敬的老首长…”麦洪斌站上讲台,从礼服的口袋里面掏出讲稿,开始致欢迎词。
门口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喧哗声。
大门打开,一队荷枪实弹的战士冲了进来。风彬与魅影走在队伍后面,一身戎装,身姿挺拔。
麦洪斌停下了讲话,眼神中露出一丝惶恐。
“怎么回事?”扈呈祥阴沉着脸,“警备区真是胡闹。”
当他抬起眼看到风彬后,惊愕之下,从沙发上弹射了起来,屁股抬高了半个身位后,又重重坐回沙发,他怀疑自己花眼,使劲揉了揉眼睛。此时,他看清楚了,当年那个差点炸了扈家庄园的妖孽又回来,他还没死,他不是幽灵。
风彬盯着扈呈祥,几年未见,老不死依然精神矍铄,一点没有老人常见的颓势。他的脑海中翻涌起血与火的颜色,牺牲的兄弟们的面容依稀可见。
扈呈祥猛地站起来,几步走到风彬面前,盯着风彬,恶狠狠地说道:“你还没死?”到此时,他彻底明白过来,这几年自己被骗的有多惨,每个人都告诉他:虎牙特战队已经被打散了,队长与核心成员都牺牲了,现在的建制只是空壳,徒然用来怀旧而已。
他被骗了,虎牙的队长就站在自己面前,他身后的龙精虎猛的小伙子,是虎牙的新鲜血液。
虎牙,一直都在。
风彬破天慌的笑了,笑容中夹杂着仇恨、愤怒和想杀人的冲动,他咬牙说道:“托你的福,我还活着。”
“真是坏人命长。”
“那说的你这样的祸害。”风彬冷冷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恨得牙根痒痒。”扈呈祥不无得意地说道,“可惜,你无能无力,你杀不死我,也动不了我半根毫毛。”
他得意地盯着风彬扭曲地脸,继续挖苦道,“我就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无能狂怒!哈哈哈。”
风彬手指轻弹,一粒小药丸稳稳地弹进了扈呈祥大张地嘴里面。
扈呈祥的大笑声戛然而止,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代替了肆意张扬的笑声。他忽略了一个事实:站在他面前的是毒王的得意弟子,华夏的特战兵之王。在他眼中,一切都是武器。
魅影在风彬身后,紧张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唯恐风彬暴怒之下,做出出格的行动来。风彬心中升起一阵暖意,他轻轻拍了拍魅影的手,示意她放松。
风彬转身,走向讲台,朗声说道:“麦洪斌涉嫌雇凶刺杀省委书记胡正雍,现在抓捕他归案,接受调查。”
麦洪斌面如土色,几乎站立不住。他绝对想不到,事发不过二十四小时,便破案了。他身形晃动站立不稳。两个战士上前,咔嚓一声把他铐起来,架起来就往外走。
“住手!你们不能抓他。”扈呈祥恼羞成怒,当着他的面抓人,太不把他看在眼里了,这分明是拿着鞋底在他的老脸上扇耳光,他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为什么不能?他是刺杀胡正雍书记的幕后主使,你闪开,不要妨碍执行公务。”魅影冷冷盯着扈呈祥,这次她冲在了前面,避免了风彬受到进一步刺激。
“是吗?我今天就要留下他,你们能奈我何?”扈呈祥狞笑着,站在了麦洪斌的面前。“即使麦洪斌有错误,也轮不到你们来抓吧?”
扈呈祥得意自己抓到了对方程序上的漏洞。
“这是组织上的安排。”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从后面响起,中纪委副主任马明玉从外面走进来,“老首长,上级研究决定,对麦洪斌进行立案审查。”
说着,把立案审查书在扈呈祥面前晃了晃,“老首长,请支持我们的工作。”
扈呈祥冷冷看着马明玉,一时语塞,但是却没有让开的意思,他耍起了倚老卖老的小性子,赌定办案人员拿他没办法。
树不要皮硕果累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耍无赖,有时会管用,更会让人抓狂。
风彬冷笑两声,轻声对扈呈祥说道,“你现在最好找个厕所蹲着,河东省风大,着凉不好。”
扈呈祥冷眼看着风彬,“你在说笑话?”
风彬没有回应,嘴里小声念着“一二三。”当他数到三的时候,扈呈祥的脸色突变,肚子里面传来响亮的一声肠鸣。只见他使劲加紧了双腿,肚子紧缩,腰向前弯成弓状,脸色瞬间变成了土黄色。
“快,扶着我,去厕所。”扈呈祥紧急招呼,随扈匆忙把他架起来,拖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卫生间。走到一半,一声尖利的放屁声,扈呈祥拉了一裤兜,中厅里面弥漫着刺鼻的屎臭味。
象陶城林为茂一般的年轻人都没能承受住药效催逼,扈呈祥这样的垂垂老者更坚持不了多久。久居庙堂的上位者在一干下属面前拉了裤子,一泡屎便把他拉回了民间。
领导,只不过是披着权力外衣的凡人,一样的吃喝拉撒,一样的尿尿拉屎,并不比普通人高雅。他们所谓的高雅,其实像孙子一样,都是装出来的。
马明玉给风彬竖了一个大拇指,一挥手,把人带走了。杜怀民怯生生向前,欲言又止。马明玉看着杜怀民说道,“杜省长,你好自为之!”
一句警告,把杜怀民打进了十八层地狱。他机械的后退两步,呆呆地看着众人离开。
贺岩那边的行动受到了阻碍。虽然已经预判了银苑会所必定会拼死抵抗。任谁都没预料到他们反抗的是如此猛烈,从银苑会所内射出的子弹,让几个年轻的战士挂了彩。
“大彬,我这边需要支援!”贺岩呼叫风彬,他们被压制在了银苑会所门前的水沟里,无法抬头。
风彬简单跟马明玉交代了一下,带上特战队便向银苑会所冲去。
“怎么回事?”在疾驰的车里,魅影焦急地问道。
“贺岩带队包围银苑会所,遇到了顽强地抵抗。现在被压制在一个狭长地水沟里面,腹背受敌。”
“谁在背后偷袭?”
“目前不清楚是谁。”风彬在大脑中把银苑会所附近的地形过了一遍,想好了行动计划。为了这次行动,他把银苑会所附近的地形烂熟于心。
“梅姐,一会行动,你带兄弟们支援贺岩,从银苑会所南边河沿摸过去。”风彬画了一个简单示意图,给魅影解释行动安排。
“你呢?”
“我从银苑会所的背面迂回过去,外面有一棵高大的合欢树,从那儿我可以爬上会所的副楼,抄他们后背。”
“我跟你一起。”魅影不放心风彬单独行动。
风彬笑了笑,“乖,听话!”说着,摸了摸魅影的头,揉乱她的头发。传奇杀手,此时乖的像一只小猫咪。
车子在指定的位置把风彬放下,迂回着开走了。
风彬稍事整理,然后借着路边沟荒草的掩护,迅速摸向银苑会所背面的合欢树。眼前的场景让他顿感吃惊。一辆皮卡车停在合欢树下,树下面开了一个小门,两个人吃力地往里搬送弹药。院子里面不时传出枪声。
风彬咬了咬牙,摸出一颗手雷,扔进了皮卡车的车斗里面。
一声爆响,一阵火光,紧接着是更大的爆响和漫天的火光,皮卡车被炸成一顿堆废铁。
在火光与浓烟中,风彬灵猫一般掠过,迈过两具尸体,躲藏在一根柱子下面。根据枪声判断,对方火力都集中在主楼之内。
怎么办?风彬大脑快速运转。会所的副楼与主楼之间简易的连通便桥已经被炸坏,只剩下几根钢筋连接着。
“足够了!”
风彬风一般穿过两楼之间的过道,风一般的冲进副楼,不多时,身影出现在便桥的一端。他小心侦察了一下主楼的情况,确认没有埋伏后,脚踩残留的钢筋,身体轻盈地跃进主楼的连廊。里面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响。
枪声和爆炸声,都来在下面三楼。
风彬贴着墙,悄悄摸了下去。在三楼地宴会大厅里面,十几个枪手——银苑会所的金刚们正以窗台作掩护,居高临下,疯狂向外开火,密集的火力压制着银苑会所的入口。大炮一边开枪,一边骂咧咧的抱怨子弹还没有送到。
风彬从兜里掏出手雷,对着他们的后背便扔出去两颗,巨大的气浪翻涌,金刚们被炸翻出去。
枪手再多,也怕手雷打窝。
银苑会所内枪声停了下来,金刚们被炸翻,从三楼摔落地上,即使炸不死也会摔死。就在此时,楼上传来一声清脆的水杯落地的碎裂声。
四周一片沉寂。
魅影带着特战队员,沿着风彬选择的路线悄悄摸到银苑会所门前的高土堆后面,从背后伏击贺岩的那些人正趴在土堆上,伺机开枪。
魅影一挥手,战士们手中的枪便冒出火舌,一阵沉闷的枪声响过后,战斗便结束了,结束地干净利落。如同一个野球手遇上职业高手,只有被KO的份,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枪声停了,贺岩满脸尴尬地从藏身处出来。急救车辆把挂了彩的战士们接走。
“谢谢。”贺岩对魅影说道。
“看到大彬了吗?”魅影急切地问道。
贺岩摇了摇头。
“全体都有,进攻银苑会所。”魅影下令,第一个冲了出去。战士们紧跟其后,向会所发起了冲锋。
风彬从主楼里面走了出来,高高地挥着手。
魅影冲了过来,停在了风彬面前,“你还好吧?”
风彬笑了笑,“没事,两颗手雷搞定。”
“费熊呢?”魅影放下心来,笑着说道,“我们去抓只狗熊,晚上白菜炖熊掌。”
风彬笑着摇了摇头,“刚才我听见杯子摔碎的声音,我估计,老狗熊畏罪自杀了。即使不死,也跑不了他。是谁从后面伏击贺岩?”
魅影轻轻摇了摇头,“战士们出手干脆麻利,没有留下活口。”
姜小白从楼上跑下来,“报告队长,总教官,费熊在他的茶室内服毒自尽,留了一张条子。”
一张窄窄的宣纸条上,用蝇头小楷隽秀的写着一行字:我豪横一生,值了。伯元死于我手,胜似被你们羞辱。
“狡猾的老狐狸,他承认了罪行,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承认。”风彬啐了一口,“老小子字写的不错,郑怀仁的字跟他没法比。”
魅影笑着说道,“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你是如何断定麦洪斌要对胡正雍书记动手的?”
风彬打量了一下四周,说道:“廖老将军在那边安排了人,组织盯上这个老家伙已经很久了。”
“派了卧底?”
风彬郑重的点了点头,“很多事情,看上去是我们的功劳,结果也很漂亮。实际上有很多同志已经冒着风险,替我们铺好了路!”
魅影郑重点头。
风彬用一粒药丸,成功的把扈呈祥三天的参访考察行程浓缩在医院的高干病房中。各路专家会诊后也得不出具体的结论。药用了不少,依然不见效。专家们束手无策,即使采用了粪便菌群移植疗法,依然没有疗效。
扈呈祥在高干病房里面拉足拉满三天后,窜稀停止了,人却虚脱无力,路都走不了了,被一副担架抬上车,运回扈家庄园静养。
他即使躺在床上也不闲着,自己当众窜稀,高大的形象受损,自尊心更受到伤害。他只能出手封锁消息,强行挽尊。一面筹划着如何对付风彬和虎牙特战队。
“现在最重要的,跟麦洪斌切割。”胡一筒又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在河东多年的心血白废了。这件事要尽快控制波及范围。”
扈呈祥出神地盯着天花板,他的注意力还集中在金陵。他没有预料到,风彬等人的行动在金陵,落子却在陶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