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赢没清静多久,还是醒了过来。
这次倒是没有做噩梦,就是心口疼。
他是疼醒的。
那道几乎致命的伤口还没愈合,随时都有要他性命的风险。
洛珊再次被叫醒了。
她听到是皇上心口疼,也没得抱怨,只能爬起来,给他处理伤口。
重新换药。
因为心口疼,要配上止痛药,重新包扎好后,又去开了内服的药,希望内服外用能让他好受些。
贺赢喝了药后,确实好受了些,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但他的烧还是没退下去。
这让他醒醒睡睡,昏昏沉沉,一直没能保持真正的清醒。
直到荣帅的信传来。
贺赢看着信,垂死病中惊坐起:“阿烟,阿烟——”
他的阿烟没事,好好的,马上就要回来了。
他喜极而泣,下一刻,竟是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他太激动了!
“皇上!皇上——”
裴暮阳吓得惊叫:“洛女医!快!皇上吐血了!”
洛珊不敢怠慢,快速推开他,搭上了皇帝的脉搏,许是喜事传来,脉搏跳动用力,竟是转好之相。
再看一眼那吐出的鲜血,透着点乌黑,显然是吐出了淤堵的血。
“裴公公不要慌张。”
洛珊展颜一笑:“皇后娘娘没事,皇上便没事了。”
裴暮阳看着吐过血的皇帝,面色多了几分血气,激动得双手合十,拜着:“真好。真好。幸得上苍庇佑啊!皇上洪福齐天啊!”
贺赢确实有福。
他吐过血后,一直不退的烧,当夜便退了下去。
不再起烧,他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精神更好了一些。
一直不愈合的伤,也开始愈合。
四天后,他的体力恢复了些,又想去迎接桑烟回来。
裴暮阳见他因为桑烟的消息就有这样近乎奇迹的变化,也是支持的,于是,派人收拾一番,再次出发了。
五天后
两队人马在全州汇合。
当贺赢看到桑烟时——
已经从荣野那里得知皇宫情况的桑烟,知道他辨别出了青雾,一直在等她、想办法救她,也没一点芥蒂之心了。
尤其是看到贺赢病弱得几乎起不来身的样子。
“贺赢,你、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桑烟上了马车,看着躺在被窝里的男人,几乎都不敢认他了。
但贺赢一眼认出了她——还好。没有瘦太多。看着精神也好。
这说明祁无涯对她很好。
但他没细想下去,不能想,多想会疯。
“阿烟,阿烟,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他激动地又笑又哭,抱着她不撒手。
裴暮阳一旁哭道:“皇上挂念皇后娘娘,本就伤势过重,又茶饭不思,夜夜难眠,可不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桑烟心疼地摸着贺赢的脸,红着眼睛道:“你受苦了。”
贺赢抱着她,摇摇头:“是你受苦了。”
他太无用了,被身体拖累着,什么都做不了。
还好她没事。
否则他只有以死谢罪了。
“这里不是说话之地,皇上、皇后还是去州府稍作歇息吧。”
裴暮阳提醒着。
随后车马又缓缓驶动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全州州府。
高文亮带人出来接驾。
贺赢躺在马车里,没出来,只说:“各司其事,稍后召见。”
他现在只想跟桑烟在一起。
他也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高文亮还是有眼力见的,立刻就遣散众人,跟着马车进了府邸。
还是原来的房间。
因为是皇上、皇后住过的地方,他一直敬若神迹,也一直派人打扫着。
完全可以直接入住。
于是,贺赢在桑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准备往房间里去。
桑决见了,忙小声说:“皇上,娘娘怀有身孕,不宜劳累。还是交给我吧。”
这话也就临近的几个人听到。
包括高文亮:皇后怀孕了?谁的孩子?
贺赢是绝对相信孩子是自己的。
他激动得想说什么,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还好桑决扶住了他:“皇上!”
“贺赢!”
桑烟看他孱弱至此,忙吩咐高文亮:“柳御医也来了,快传他来给皇上诊治。”
“是。”
高文亮领命下去。
桑决则扶着贺赢回了房间。
房间烧着地龙。
暖洋洋的。
贺赢躺到床上,拉着桑烟的手,让桑决先下去。
他迫切地需要跟桑烟独处。
桑决也明白两人的心情,草草行了个礼,就告退了。
他走之后,贺赢就出声了:“阿烟,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桑烟看他这样,哪里还舍得怪他?
“别这么说。都过去了。我好好的,你也好好的,就是极好的事了。”
她如今想来,也算虚惊一场了。
贺赢还是无法原谅自己:“我太没用了。阿烟,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就跟你一起去了。”
桑烟一听,就冷了脸,伸手敲了下他的头:“不许说这种话!没有什么比你的生命重要,知道吗?”
贺赢点着头,却是说:“阿烟,你再打我吧。再打我吧。”
他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
桑烟挣开了,气道:“贺赢!别这样!”
她不喜欢他自我责怪的样子:“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好好养身体,你现在虚弱的像个痨病鬼。”
贺赢知道痨病鬼是什么样子,就很敏感,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了。
这段时间,他昏昏沉沉的,确实也没怎么照镜子。
“阿烟,我、我不好看了吗?”
他摸着自己的脸,摸到了骨头,骤然惶恐起来:“来人!镜子!给朕镜子!”
他大喊着要镜子。
桑烟忙按住他:“冷静点!贺赢,我不是那意思!”
她并没有嫌弃贺赢不好看,相反,很心疼他,也不想他看到自己憔悴的样子,又生出忧虑自厌的心情。
唉,这病中的男人就跟孩子一样,得哄着!
“新元,新元,我好想你呀。”
她放软声音,表白心意,也顺便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在北祁,每一天都想你。”
贺赢听她这么说,眼泪立刻就滚下来了:“我也是。阿烟,我想死你了。”
要用什么语言能表达他的想念?
他语塞了,只想抱紧她,带着把她纳入身体的力道。
“松手!”
桑烟被他勒得难受,肚子也有点不舒服,忙说:“快放手!孩子!我怀孕了!”
说到这个孩子,她想起了一件事,推开他,面色严肃地问:“贺赢,这个孩子,我说是你的,你会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