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过后,往往是好天气。
橘黄色的晨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一室宁静,只有逶迤一地的衣衫凌乱的躺在地板上,被阳光照着,却透出了一股异样的温暖的气息。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人还有些恍惚,只觉得全身都很暖,暖得甚至带着一点点烫,然后就听到了耳边的呼吸声。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眼前立刻闪过昨夜的一幕幕。
有的时候,真的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可是,这不是梦,我有些僵硬的回过头,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惯于冷峻的面孔,但这一刻却和往常有些不同,也许是因为晨光的温暖,那张脸上竟也透着一丝温暖宁静的感觉,双手抱着我,让我依偎在他的怀里。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跳得很厉害。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埋在我肩窝里的脸轻轻的动了一下,摩挲着纠缠的发丝,又睡了过去。
僵硬的躺在他的怀里,过了很久,终于轻轻的把他的胳膊挪开,而他竟也没有醒,大概是真的太累了,而一想到他耗费体力的原因,我的脑子都要炸开了,咬着牙战战兢兢的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幸好昨夜我没有抵抗,他也没有发怒撕我的衣裳,只是全身酸疼得厉害,系衣带的时候,手指都颤抖着没力气,一抬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看着我。
我更急了,哆嗦着想要快点穿好衣服,而他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坐在床沿看着我穿,那种感觉,比在他面前脱下衣服更糟。
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穿好了,我的脸色已经红得好想要滴出血,就听见他说:“给朕穿衣。”
幸好,是穿衣。
我暗暗的松了口气,急忙拿出他的衣服给他穿上。
等终于穿好了衣服,正在给他系盘扣的时候,大门开了,玉公公小心翼翼的走进来,一见这情景,急忙招呼身后端着热水和毛巾的宫人走进来,跪下道:“万岁。”
“玉全,过来服侍朕梳洗。”
“是。”
玉公公急忙走过去,等裴元灏梳洗完毕,便要出去上早朝了,玉公公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的道:“万岁,昨夜——是否要入册?”
我的心顿时跳了起来,抬头看着他,裴元灏回头也看了我一眼,目光却是漠然的:“入什么册。”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玉公公愣了一下,微微蹙眉的回头看着我,而我看了他一眼,勉强做出了一个笑容,朝着他一福,便转身走了。
离开了御书房,我这才算松了口气,可刚刚拐过一个回廊,就看见柳凝烟站在前面,正怒气冲冲的看着我,一见我走过来,便冲到我面前:“岳青婴,你出尔反尔!”
“……”
“昨晚,明明应该是我——你居然——”
她已经气得语无伦次,而一想起昨夜发生的那些事,我的心里也跟刀绞一样,索性冷冷的看着她道:“昨晚是皇上要你去传话,也是皇上要我跟着,你若有胆子,便去违抗圣意吧。”
我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口吻跟她说话,凝烟也愣了一下,冷笑道:“哼,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想帮我,对不对。”
“……”我越发不想说话。
柳凝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狠意,这时,她慢慢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东西,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不耐烦的一抬头,顿时睁大了眼睛。
在她的手里,是一块名牌!
这种名牌我也并不陌生,每一个宫女入宫之前都会领到,是验明正身准许入宫的标志,所有的宫女也有,而当我一看到名牌上的那个名字,顿时脸色煞白起来:“你怎么会——怎么会有——”
柳凝烟冷笑道:“别忘了,当初咱们是一路进的宫,她的东西,我也收了不少呢。”
我的手慢慢的捏成了拳头。
“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要皇上宠幸,我要成为妃子!”她凑到我的面前,看着我说道:“如果一个月之内你还不能帮我做到,我就把这个名牌,还有当初的事,都告诉给详刑司!”
我死死的盯着那个名牌,上面的名字,像是烈焰一样,灼伤了我。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好,我保证,一个月之内一定让皇上重新宠爱你!”
凝烟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喜色,说道:“别忘了,我的耐性可不多!”
说完,她得意洋洋的收起名牌,转身便走了。
我一个人站在长廊里,慢慢的转过身看着她手中捏着的那块名牌,还有名牌上的三个字——那种被操纵,被控制,连灵魂都不得解脱的感觉,又一次涌上了心头。
我死死的咬着呀,直到口中腾起了血腥的味道。
一片阴云,在最清朗的天气里,飘过了我的脸上。
。
这一夜我在御书房服侍的事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一来裴元灏漠然的态度,二来没有入册,这种事就连那些小太监也没有心思传,所以知道的人也不多。
唯一让我有些意外的,是申柔,当我去内侍省替她传话摘了绿头牌之后回到重华殿,她看着我,笑着说了一句“辛苦了”。
看着她柔媚的笑脸,我一时倒有些回不过神。
不过,她似乎也并没有对这一夜的事多问,几天之后,她的身上慢慢干净了,绿头牌又挂了上去,但也许是因为之前来的次数太多,接下来的日子裴元灏来重华殿的时间并不多,但对许才人他还是非常上心。
想来,这是他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或许,就是将来的储君。
对这个孩子上心的,当然不止他一个,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许才人的膳食又出了两次事,但所幸玉雯也学机灵了,并没有酿成大的祸事,却也让这个柔弱的即将成为母亲的女子更加惊恐。
在后宫,想要生下一个孩子,真的太难。
这天,她喝着我奉给她的汤,刚喝了两口,眉间又微蹙起来,我急忙上前说道:“才人怎么了?是汤有问题吗?”
“唔,不是。”她摇了摇头,将汤碗递给我放到桌上,然后说道:“我跟你说过,这些日子肚子一直有些不安分,可又说不出来问题在哪里,刚刚又是这样。青婴姑娘,你可要帮我想想办法。”
自从之前那件事,加上这一个月来,她越发的信任我了。
我低头算了算日子,便对她道:“才人放心,这件事奴婢一直想着呢。”
“那,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才人的膳食都是我和玉雯姑娘经手,没有问题的,而这屋子,来的人也就这么几个,奴婢担心,是有人……”
“你说什么?”许才人一听,脸色顿时苍白起来:“是谁?”
“奴婢会想办法帮娘娘找出这个人来,不过这件事也需要娘娘配合奴婢一下,否则这个人只怕也不会上钩。”
许才人立刻点头:“那是当然!”
我笑了笑,重新将汤碗端起来奉到她的手中,说道:“才人这下该放心了,再喝一些吧,养好身子,这些天皇上也时常来看你,可不要让皇上担心了。”
她笑着点点头,接过了汤碗。
第二天一大早,我到重华殿服侍的时候,就看见明珠捧着几件衣物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衣服揉成一团,但还是隐隐看到了血渍。
我的心里立刻动了一下。
等进屋的时候,就看到申柔坐在卧榻上,脸色不怎么好看,一见我进门,便懒懒的道:“水。”
我一听,急忙走过去给她到了一杯温水,小心的奉到她面前。
申柔接过来喝了一口,可她的目光却好像一直看着我,喝完了水,将杯子递到我的手上,我刚要起身放好,就听见她说道:“今天,记得去内侍省传话。”
我回头看着她:“娘娘的信期……么?”
她勾起唇角:“你记性倒好。”
“奴婢服侍娘娘,记得是应该的。”
申柔笑了一声,说道:“记得是好,但就是别忘了要去传话。”
“……”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却懒懒的一挥手,道:“下去吧。”
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我还是很快朝她福了一福,转身出去了。
我算着日子,柳凝烟竟然也算着日子,许才人刚刚用过午膳,我才从兰香居一出来,就看见她站在门外等着我,我让小丫头把手里的东西拿回去,便走到她面前。
她小心了看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却仍旧显得急不可耐的道:“岳青婴,那件事到底怎么样了,你可不要一天拖一天。”
我叹了口气:“我的把柄在你手上,我当然也想早一点解决。”
“那你——”
“放心吧,就是今天了。”
她一听,立刻道:“是贵妃的信期对不对?”
“嗯。”我点点头。
她的脸上露出了迫不及待的笑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紧张了,搓了搓手,说道:“还是和上次计划的一样么?”
我摇了摇头,凝烟立刻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我说道:“这个计划上次并没有成功,可见还是有漏洞的,万一今晚皇上原本就不想去贵妃那儿,或者他又要回御书房,那可怎么办?”
“那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