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木松和徐木兰从前没有跟着公祖去游过村,但他们上过山、到过田、行过墟市、走过亲戚。
比照着过往出行的经验,对于这次游村要带哪些东西,兄妹俩心里早就已经有数。
尤其是在跟别的小伙伴查漏补缺过以后,更加准备齐全。
于是,恭送公祖出了家门以后,他们就冲进杂物间里,拿出自己的专属小背篓,开始往里放东西。
“八仙过海一个,青蛙鼓一个,青蛙鼓又一个,水筒两个,煮好的番薯两个,桔子两个,糖两个……”
徐木松表情很凝重,“糖一个,没两个,要分着吃,一半一半。”
所有的水和食物都是按照四人份来准备的。
因为雷晟和雷旻在寒假结束,重新跟着父母回来以后,也加入了厚云岭文工队。
大概是在学校时没少蹭中学生们的音乐课,俩人都表现得颇有艺术天赋。
特别是雷旻,被徐秀芳夸了好几回,说她嗓子条件很优越,如果好好培养,以后进文工团绝对不在话下。
这样的两个人,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算是这支野生文工队的中流砥柱,像今天这样的大演出必然是要参与的。
早上出门时,他们原本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吃的喝的。
结果心情过于激动,来得太早了点,等待的过程又实在太过难熬,不小心就吃光光了,只留下一个空篓子。
而公祖巡完卧岭村以后,紧接着就要继续游别的村子。
中间的歇息时间很短,并不够他们回家取东西。
好在徐木松和徐木兰够大方。
在分吃完雷家兄妹带来的番薯以后,拍着胸脯表示要给他们重新准备一份东西。
可站在伍竺鹓的角度,她并不认为几个小家伙能跟着公祖游完所有村子。
别看都是隔壁村,离得不算太远,可上山又下山的,情绪还一直处于很亢奋的状态。
对于四五岁的孩子来说,能走完两个村子就算很不错了。
到时候跟到一半,接着走走不动,往回走又会拖人后腿,麻烦着呢。
当然了,这些话她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口。
大好的日子,终归是不好扫兴的。
所以她并没有阻拦,而是很配合地帮忙拿吃食。
还顺手调整了一下它们在篓子里的摆放顺序和位置,尽量让两个孩子在背得轻松一些之余,又方便拿取东西。
甚至,她还找了根细椰绳,把大风车牢牢地绑在了背篓上。
既解放了两个孩子的手,也不用担心随随便便就把风车弄丢或弄坏。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等到东西收得差不多时,略带着几分遗憾说道:
“今天要来的亲戚有很多。原本是想让你们这个文工队做代表,在村口帮忙迎一迎客人,给村里挣挣面子的。
顺带着,把大宴监工的活也包了,要是看到有谁在偷懒或者做事不仔细,就抓出来。可你们要跟去游村,那就没办法了。”
徐木兰激动地咽了咽口水,“迎客人,大宴监工?”
这两件事的吸引力,一点都不比跟着公祖去外面游村小呢。
毕竟,她刚才已经跟着游过一趟了。
作为一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庄,卧岭村军坡节的热闹程度,是远不及其他大村子的。
过火山没有,上刀梯没有,贯铁杖也没有。
请琼剧戏班到村里连唱三个晚上的大戏,更加没有。
事实上,他们连一个晚上都请不起。
这一天的重头戏,就是两个:早上公祖巡村,以及中午全村吃大宴。
下午看情况,有时会跟邻村联合起来,举办村与村之间的拔河比赛或排球比赛。
周边几个村子也都是人口不多的小村。
公祖过去以后,并不用像在本村一样逐家逐户进屋祈福,就是沿着主路走一趟。
热闹归热闹,但也不算太新奇。
迎客人就不一样了。
在以前,不管是白事还是红事,迎客都属于大人才能干的活。
现在居然要让他们文工队做代表,那也就是说,他们现在都升级当大人,要干大事啦!
而且,今天来的客人是真的多。
各家各户出嫁的女儿和亲戚,只要能到的,都会尽量到。
也是因为这样,姑娘们在出嫁前,家里长辈都会叮嘱:
不能嫁得又远又穷,军坡节会没钱坐车回来。
也不能嫁得太近,左邻右舍的,要是同一天过军坡节,就没办法回来了。
不过,也有例外情况。
像徐木兰的二姑,就嫁得虽远但不算太穷,出得起车费。
可是两边过节的日子撞上了,所以自打出嫁以后,似乎就没回来过过军坡节。
好在她年初二基本都会回娘家,倒也没有特别大的遗憾。
至于备大宴,那就更厉害了。
这可是全村人一起办的宴席,自然不是放在某一家的厨房里忙活。
村口广场已经现搭了简易灶台,水井也在那边,洗菜、切菜、炒菜都是大家一起干。
妚珍二哥对上一次军坡节的大宴还有很深刻的印象。
据说不但有鱼有蛋有豆腐,还有鸡有鹅有猪有羊!
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心情澎湃。
只差一点点,徐木兰就要开口说自己不去游村了。
在最后关头还是忍住了,但脸上是浓浓的忧伤。
“可是,我们都答应公祖要陪他去游村了。”
徐木松的语气也有些沉重,“是呀。说话不算话,不好。”
在旁边偷听许久的徐望丘终于寻到出场机会,拍着大腿表示没问题。
“这有什么的。你们可以先陪公祖游完一个村,再回来这边迎客人嘛。游村、迎客、备大宴,样样都是大事,样样都少不了你们啊。”
徐木松和徐木兰毫无悬念地被说服了。
背着小背篓,兴冲冲地出门去跟小伙伴汇合。
游完一个村后,果真又带着大部分队友们回了村,开始热情满满地迎宾。
徐信芳特意给孩子们挑了个好位置。
半边身子对着村外,方便迎客人。
半边身子对着老井和灶台,方便监督备宴的人是不是在认真干活。
也就是说,新鲜的螺贝鱼虾,洗净切好的猪肉羊肉,嘴里插着大红花的鸡,他们只要转转眼珠子就能看到。
一个两个的,都是边吸溜口水边表演。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敲鼓敲得太过用力,徐木兰还真敲烂了一面鼓。
幸好她早有准备,立刻就替换上了另一面,没让自己拖文工队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