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外。
郦商拔剑怒斩韩信而来,腾则瞬间出手,扼住了曲周侯的手腕,使其不可寸进半步。
“再敢对侯爷不敬,休怪我手下无情!”
腾出身行伍,又是韩信的贴身侍卫,一身武艺自不必说。
郦商目露凶光,大呼道:“韩信!你他妈就是个承受胯下之辱的懦夫!”
“当年要不是你,我大哥又岂会死?是你嫉妒我大哥的才华!”
“你这厮不得好死!”
腾最受不了别人辱骂主人,当即就要给郦商点颜色看看,却被韩信一语叫停。
“放开他!”
“侯爷,他要杀你!”
“我只说一次,放开他。”
韩信负手而立,丝毫没有惧怕,刘盈在其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愧疚。
像师父这么骄傲的人,能让他愧疚,可见这位郦食其的地位。
说起来,这位郦食其可是韩信的老熟人了。
当初韩信进攻齐地,可谓势如破竹,直下五十余座城池的,打得齐王田广苦不堪言。
刘邦则做了两手准备,韩信负责武力威逼,郦食其则负责言语游说。
靠着韩信的武力威慑,郦食其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的齐王田广归顺刘邦,献城七十余座!
本来韩信觉得没什么,都是同僚为朝廷做事罢了。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军中谋士蒯通直言,上将军您可是封侯拜将的人物,率领十余万兵马,结果才打下五十座城池,人家郦食其一张嘴,就拿下七十座城池。
到时候论功行赏,咱们这十余万将士,加起来还不如他一个儒生?
何况,郦食其能够说降齐王,那可都是因为上将军您的功劳!
韩信当时年轻气盛,身为国士的他,就想着封王光宗耀祖,郦食其这一说服,直接打乱了他的所有部署。
干脆听从蒯通的计策,趁着田广不备,直接度过平原津袭击齐国。
郦食其可就惨了,本来听从他的话,田广撤去了所有防御,整日与其饮酒作乐。
现在韩信主动攻击,让田广觉得收到了欺骗,自然要拿郦食其出气。
不过田广并非没有给郦食其机会,让他前去劝服韩信退兵。
但郦食其却是个有骨气的儒生,怒斥田广:“举大事不细谨,盛德不辞让。而公不为若更言!”
坚决不为田广去劝说韩信,最终遭到了捧杀。
郦商声泪俱下,说出了当年之事,韩信更是皱眉不止。
当他得知,郦食其宁愿身死,都不愿意充当田广说客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韩信,你该不该死?你欠我郦家一条命!”
韩信张开双臂,直接走到了郦商面前。
“你要取我性命,直接动手便是。”
“好!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郦商盛怒之下,佩剑直接戳了过去,却被一道身影挡在韩信身前,正是大汉太子刘盈。
“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意?此乃臣与韩信的事,与您毫无关系!”
郦商咬牙道:“之前殴打匈奴人的事,臣有愧于殿下,这才亲自押送战马前来,期间不曾有一匹被调包!”
郦商在隐晦提醒刘盈,他对大汉太子有好感,也已经通过押送战马之事,回报了一部分人情。
眼见刘盈没有开口,郦商则趁热打铁道:“太子殿下,臣虽不才,也曾败章邯,擒藏茶,平上谷,安代地,官封右丞相,领万户侯!”
“再看您拜师的这个败类,手中没有兵权,便是老虎没了爪牙,只是个废物罢了!”
“殿下今日只要让开,我郦商定会倾尽全族之力辅佐您,绝无二心!”
郦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威逼利诱全都用在了刘盈身上。
如果有郦商的支持,显然吕后一方会很高兴。
相较于笼中鸟的韩信,郦商如今在大汉的地位可谓如日中天。
人家是右丞相,还是大汉第一个万户侯,战功赫赫,且手握兵权,深得刘邦信任。
再看看韩信,谁都知道他是一把绝世神兵,可如今被刀鞘藏锋其中,根本无人能够施展。
“殿下,您不要听他胡说,侯爷一直当您是……”
“腾,闭嘴,让他自己选。”
韩信制止了腾,他不喜欢用情感去绑架刘盈。
如果理性来选,显然放弃他这个便宜师父,是最好的选择。
刘盈上前一步,用手拨开了郦商的佩剑。
“我师父这人,虽然行军打仗无敌,但情商几乎为零。”
“郦食其之事,他干的不地道,甚至有残害同僚的嫌疑,真是该杀!”
听闻此言,郦商心中大喜,不管大汉太子明事理,还是另有所图,只要能让他杀死韩信,他就甘愿为其效命。
兄长郦食其的仇,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
刘邦每次都制止郦商,使得他根本无法得逞。
将韩信放在长安城,也是刘邦对其的保护。
否则以韩信这种得罪人的性格,仇人恐怕能从长安排队到代地,等着大汉兵仙出门,将其直接砍成八段。
是兄弟,就来砍我!
韩信的处兄弟方式,就是这般朴实无华。
“不过,罪魁祸首,是蒯通这个进献谗言的小人。”
“怨有仇,债有主,曲周侯总不能光杀我师父,而放过蒯通吧?”
刘盈一句话,令郦商很是气恼,合着你还是在保护韩信!
“太子殿下,臣为兄长报仇,乃天经地义,人之常情!”
“我没说过你不对,曲周侯不要误会。”
刘盈眼见郦商又要抬手,率先按住了对方肩膀。
“曲周侯,你也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你为兄报仇是人之常情,我身为弟子去保护师父,难道有错?”
“今日我能放任你杀死授业恩师,明日我也能因为更大的利益,而将你出卖。”
刘盈目光如炬,看向了郦商,后者冷静下来,如果刘盈真是个为了权力,而出卖师父的畜生,那他郦商会瞧得上这种人?奉这等败类为主?
“曲周侯,不如听我一言,一个人犯了错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不知悔改!”
“我师父这人沦落今日就是活该!,在朝堂上阿父老大他老二,怼天怼地怼空气,他服过谁?”
韩信嘴角抽搐,哪怕知道这逆徒在救自己,也觉得心中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