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正在揩油墨鸢,顺便打情骂俏,二人说笑之际,却见琼布前来,一副欲言又止的便秘模样。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又不是娘们,扭扭捏捏像啥样?”
被刘盈一番训斥,琼布嘿嘿一笑。
“殿下,这不是雍齿远遁,张越授首,弟兄们闲的没事干。”
“想让殿下找点山贼土匪,给弟兄们练练手。”
“万一打不过右丞相的部曲,岂不是会给殿下您丢人?”
琼布、郑茂等人,经历过蓝田山一战,愈发憧憬战场建功。
之前没有机会磨砺的士兵们,此时更是战意正盛。
“你们啊……就是欠练!明日我找右丞相商量一下,让他的军队揍汝等一顿!”
“殿下,您是主将,我们输了,您也丢脸啊!”
琼布很有自知之明,至少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跟郦商叫板。
“说的也是,等我去趟未央宫,看看周边有什么山贼盗匪!”
“殿下英明!”
刘盈临走之际,还不忘摸一把墨鸢的小手,那叫一个丝滑。
——
未央宫。
刘邦与陈平对立而坐,后者此时显得局促不安。
弄了半天,他才有些明白皇帝的心思。
“因追随吕氏封侯者,至少占功侯的三分之一。”
“朕的那些老兄弟,大部分全都是有勇无谋的莽夫。”
“朕,是时候给他们找个脑子了。”
陈平不敢开口,只等刘邦发号施令。
“陈平啊,之前樊哙、周勃他们,造谣你盗嫂窃金,你可恨过他们?”
刘邦此言一出,陈平赶紧摇头。
丰沛功臣,那是人家刘邦的基本盘,还是光屁股长大的兄弟,他陈平哪里敢恨?
“你这人有脑子,会保命,即便有朝一日,朕驾鹤西去,你也能服侍好当权之人。”
“盈和如意年纪都太小,无论他们谁上位,其母辅政都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戚家凋零,会让功臣一家独大;吕氏强硬,会让外戚独揽朝政。”
刘邦的自言自语,令陈平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陛下早已将身后事看得一清二楚,无论是太子,亦或是赵王继位,都有一座大山挡在他们面前。
如何平衡这座大山,就成了后世君王要考虑的问题。
而身为皇帝的刘邦,则会想办法,为儿子们去铺路。
“朕,让你跟周勃、灌婴等人交好,就是因为他们有野心,而无权谋。”
“日后他们掌权,朝廷会连年用兵,百姓民不聊生。”
“至于朕的妻子……她的权谋手段不亚于朕,但吕氏无人领兵,又不敢让功臣拥有兵权,他们的威胁反而最小。”
陈平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嗅到了答案。
哪怕是刘邦当日提出,要立刘如意为太子,也不过是试探功臣们的态度罢了。
若是功臣们依旧支持刘盈,那就说明吕氏一家独大,与他刘邦背心离德。
狡兔死,走狗烹,势在必行。
好在老兄弟们依旧支持皇帝,也让他能够继续落子。
权力的棋盘上,陈平感觉自己就如一颗棋子,只不过上一秒举起他的是刘邦,下一秒说不定就换了主人。
“陛下,臣该……”
“阿父,你最头疼的老子来了!”
陈平话音未落,就听到刘盈的声音传来。
“小兔崽子!”
本来老谋深算的刘邦,一听刘盈前来,当即抄起鞋底子,就往大殿之外走去。
“阿父,我来请安,你就这么对我?”
“你是儿子,不是老子,朕一日不死,你依旧是太子!”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父子二人席地而坐,刘邦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野果,递给了刘盈。
陈平温润一笑,哪怕是陛下,也有父子温情的一面。
刘盈接过,随即擦了擦,正准备吃的时候,却被老流氓一手夺回。
“擦得不错,朕很喜欢。”
说罢,刘邦一口咬下,“甜,真甜!”
陈平目瞪口呆,这父子的关系,真是无法形容。
“说吧,来找朕有什么事?”
“阿父啊,还不是练兵的事!”
刘盈叹气一声,皇帝心慌慌。
还练兵呢?你小子上次练兵,就端了蓝田山,差点令功臣们人人自危。
“咳咳!其实,皇帝吧,也不用领兵……”
“不行!我愿像阿父一样,提三尺剑平定天下,哪怕途中五十六万被三万打败,哪怕被围困白登山,也不能阻止我!”
刘盈躬身行礼,语气真挚道:“阿父,我太想进步了!”
咳咳!
刘邦差点被呛到,你那是进步?分明是戳老子肺管子!
“别废话了,说你想怎么练兵!”
“阿父,您日理万机,挑几个山贼盗匪,给我就好!”
刘盈也想试试,墨鸢做出来的骑兵弩,让骑兵能够上马奔袭,下马作战两不耽误。
“如此说来,还真有个地方,适合你去练兵。”
“泾水附近,有一众水匪,总是劫掠往来商船。”
“此番除了你意外,还有刘仲家的儿子前去。”
“你们兄弟二人,正好接触一下。”
刘邦此言一出,一旁站着如喽啰的陈平,再次觉得细思极恐。
刘濞身为刘仲之子,可不是一个农民那般简单,人家那是真正参军作战的人。
尤其是此番讨伐陈豨,据说刘濞也会前去参战。
回想起之前,刘邦将兄长刘仲分封到代地抵御匈奴,看起来是一步昏招,却充满着政治意义。
刘仲打不过匈奴,那是板上钉钉,却让朝廷有理有据地削去王爵,贬为侯爵。
日后,无法对年幼的皇帝,产生任何威胁。
“陛下,此番让太子与刘濞接触,莫非也要试探此人?”
“陛下曾多次说过,刘濞此子不可信。”
陈平一直站着,此时刘盈却主动开口。
“陈先生,过来一起坐!”
陈平受宠若惊,赶紧前来,坐在了刘盈旁边。
“阿父啊,你说陈先生擅长阴谋诡计,蒯通现在叛我而去,不如……”
“不行!陈平这老小子,日后可以给你,但绝非现在!”
“切,小气鬼!没了陈先生,我还有庞辕能用!”
刘盈说罢,直接起身离去,“阿父,泾河水匪,不足为患,还是我那位堂兄,更令人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