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酒鬼之前在汇贤居门口说的那些话倒是也不算吹嘘,他家以前祖上还真阔过。那老酒鬼的祖父曾是西祁国文渊阁的阁主。”
去往那父子两人居所的途中,伏虎仔细和苏识夏说着他收集到的情报。
“小姐您对西祁国不太了解,可能不清楚西祁国文渊阁的分量。文渊阁独立于西祁国朝堂之外,被奉为读书人的圣地,能在文渊阁内任学讲的,无一不是当世大儒。而能力压那些大儒当选文渊阁阁主的人,必是学识,人品,才情都一等一的圣贤。”
“那老酒鬼说他年轻的时候许多人给他送财宝请他参加诗会他都不屑去,这是真话。属下已经查清楚了,这老酒鬼名叫季清承,正是当年那位文渊阁阁主季鸿远的嫡长孙。”
“这人当年也非常有才名,当时所有人都在说,季鸿远给他的嫡长孙取了‘承’字做名,就是有意想要培养季清承以后继承他的衣钵。”
“季清承当年年轻气盛,皇都中所有人都佩服他的才学,但因为他过分清高自傲,自然也惹来了不少的口舌非议。那非议,在他弟弟季清源显露出才名之后,达到了顶点。”
伏虎说了半天,苏识夏总算是从他口中听到了“季清源”这个名字,眉梢不由一挑。
“这么说来,那老酒鬼嗯……季清承要找的那个季清源,就是他的弟弟?是亲弟弟吗?”
“对,是亲弟弟。”
伏虎道:“季清源与季清承一母同胞,比季清承小了五岁。按理说,两人年纪有差距,弟弟抢哥哥风头的可能性不大,可季清源偏偏是个天才。三岁能写千言文,五岁能作传世诗,七岁时与新科状元作飞花令,竟也能不落下风。”
感觉到苏识夏怀疑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伏虎解释道:“我这也是听来的,不保证一定真实,只能证实当年那季清源的名气确实是比季清承要强的。”
“季清源十四岁时,已经名满皇都,连他们的祖父文渊阁阁主季鸿远都相对更加看中季清源,将季清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季清承曾自认他是才是季家的最得宠的人,是他祖父选中的继承人,可季清源出生后,一切都变了。”
“人就是怕对比,一直被季清源这么碾压,季清承又哪里服气。”
“季清源十五岁时,季清承主动提出要公开和季清源文斗一场,最后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季清承惨败收场。自那日之后,兄弟两人彻底决裂。季清承更是因此负气离开了季家。”
伏虎平日里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今日一口气说这么多,也是难为他了。
苏识夏主动从空间里取出一个水囊递给他让他喝点水润润嗓子。
趁着伏虎喝水的功夫,她跟着道:“身为兄长却各方面都被弟弟碾压,这季清承会心有不甘因此生出怨愤,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可……这些事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他们兄弟两人的意气之争啊。再怎样,季清承也不至于因为这种事就对他弟弟起了杀心吧?”
“季清承想要杀季清源不是因为他们兄弟的私怨。”
伏虎抓住水囊猛灌了好几口水,之后一抹嘴,终于说到了问题的重点。
“他要杀季清源,是因为季清源杀了他全家。”
伏虎是个不太会讲故事的人,这句话讲出来也是声音平淡,几乎不带什么情绪起伏。
可苏识夏和连翘听完却都被惊地不轻。
这次苏识夏还没开口呢,连翘就忍不住率先开口道:“不是,伏虎你把话说清楚啊!杀了他全家是什么意思?”
“季清承离开季家之后成亲生子,那季清源主动找上门去把他全家给杀了?”
“不是啊。”
伏虎蹙着眉,似乎想不明白连翘怎么能想歪到这种地步。
“季清承离开季家之后,就收敛了性子,隐姓埋名到各处游学,游览名川大山。虽然文斗败给了弟弟,但他还是不服输,希望自己增长见闻学识之后,终有一日能再回到季家堂堂正正的战胜季清源,让季清源主动向他低头认输。”
“他在外五年,那五年里,哪怕是逢年节也没有回过季家一次,也就是因为没有和季家联系,他才不知道季家出了变故。”
伏虎道:“在季清源二十岁那年,他和他祖父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具体是因为什么吵起来,外人无从知晓。”
“我打听来的消息只是听说,季鸿远被气地犯了病,险些一命呜呼,醒来之后就说要请家法,亲手打断季清源的四肢,让他一辈子都别想再踏出季家的大门半步。”
“那季清源自然是不会坐以待毙的。也就是季鸿远要对他动用家法的消息传出去的当晚,季清源一把火烧了整个季家。”
苏识夏眉头紧皱,连翘已忍不住当场倒抽了一口凉气,低声感叹道:“真是够狠啊。”
“对,特别狠。”
伏虎对连翘的评价很是赞同。
“也不知那季清源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那一晚,周围的百姓们只看到季家的宅子几乎眨眼的功夫便沉底被大火吞噬。他们想要进去救火,可所有的门都被反锁了他们根本就进不去,里面的人也不出来。”
“只那一夜之间,季家上下,连主子带下人足足一百多口人,全部被活生生烧死在了那宅子里,除了季清源外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苏识夏挑眉,“怎么确定季清源没死的?”
“他放火烧了季家之后,在当天凌晨,跪在季家大门口磕了三个响头就离开了。这一幕当时有许多人看到,据说当时官兵还想要追捕季清源来着,可他逃出了皇城之后很快彻底消失了踪迹,这当时轰动一时的灭门惨案也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胡同里一个破旧的小院门口。
伏虎上前推开门请苏识夏进去的同时,压低声音道:“季清承回到皇城之后才知道了季家被灭门的消息,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酗酒,人也变得疯疯癫癫的,整天嚷嚷着要杀了季清源报仇。”
“小姐,我虽然暂时把季清承控制住了,但一会儿见了他,您最好不要当着他的面提季清源的名字,我怕他又突然发疯暴起。若是不小心伤了您,那就不好了。”
苏识夏边应着他的话边大步往院里走。
刚进院子没几步,一道人影就猛地朝他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