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结局是早就已经注定的。
比如，夜圣昭最后还是死了。
比如，夜圣昭终究是死在了凤汐玥的手里。
这些事，在地宫中看到那些壁画的时候，苏识夏就已经预料到了。
所以，再在幻境之中看到这一切在她眼前上演，她没有任何惊讶。
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在那一战中，战无殇死在了夜圣昭的手里。
而凤汐玥，在杀了夜圣昭之后，她为了保护那些百姓们，使用禁忌阵法将极北的那片领土与整个大陆做了切割。
只一剑，劈山倒海，万里疆土被冰雪笼罩。
一望无际深的冰原与高耸入云的雪山成了分割极北之地与大陆之间的天堑。
百姓们隐入北地冰原深处居住。
而凤汐玥，在手刃了夜圣昭后，强行凝聚起战无殇破碎的神魂，以耗尽自己所有生命为代价，送他入了轮回。
“就只有这些吗？”
待到一切幻境消失，苏识夏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平静地注视眼前那被血雾充斥的空间。
“你们费心费力设好这么一个局，特地诱我进来，你甚至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总不至于……就只是为了让我看一场属于千年前的纪录片吧？”
空间中，那血雾似乎更加浓郁了。
苏识夏能清楚感受到那血雾中，似乎有目光在凝视着她，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杀意，以及在这些激烈情绪下深隐的贪婪。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回应，更没有什么真正的有形之物现身出现在她面前。
苏识夏的耐心渐渐耗尽。
她活动了一下略微僵硬的身子。
许是因为之前身体受幻境的影响，被幻境中那个凤汐玥支配太久了，她转动脖子的时候，骨头甚至都发出了闷闷的骨节摩擦声响。
也就在她伸出手活动手臂的时候，她的眼神倏然转历，猛然伸手朝着前方虚空中狠狠一抓。
“我都给你了你机会让你主动出现在我面前坦白一切了，你怎么那么不配合呢？”
她手中抓着的，原本只是一团稍显浓郁的血雾，可随着她指掌用力，那一团血雾竟逐渐显出形状，赫然是一张人脸的模样。
而那张脸，分明和封十九长的一模一样。
“不可能！”
那血雾凝成的封十九面容在苏识夏的手中疯狂扭曲挣扎，尖利的声音直接传入苏识夏的脑海之中。
“怎么可能！这辈子的你，纵然也学过一些玄术但绝不可能有这么厉害！”
“我明明都已经舍去肉身只剩下神魂了，你为什么还能看得到我？你怎么可能凭借肉体凡胎就这么轻易的抓到我！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放开我！你……”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苏识夏嗤笑一声，捏着封十九血雾面孔的手暗暗加重了几分力道，疼地封十九发出凄厉的惨叫之声。
“你懂阵法，难道我就不懂？”
“从被你拉下这地下秘室之时，我基本就已经看穿你的那些伎俩了。等看到你自己了结了性命，死前还用性命献祭这法阵，我就更加坚定自己的推测了。”
“你们故意搞这些机关陷阱出来，不止是为了把我困住，也不止是为了搞死我，更不单单只是‘好心’到想通过幻境让我知道千年前发生的一切。其实……你们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要得到我这具身体吧？”
苏识夏平静的分析着。
那就是那平静到近乎陈述一般的笃定语气，让封十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狠厉。
“千年前，圣帝夜圣昭执着于要得到凤汐玥，凤汐玥‘背叛’了他，他可以置整个圣炎王朝，置天下百姓于不顾，也要找到凤汐玥，与她决一生死，亲手惩罚她的‘背叛’。”
“而哪怕在两人已经兵刃相向，以命相搏的时候，他还在对凤汐玥说，只要凤汐玥愿意回到他身边，他就可以既往不咎，原谅她之前的背叛。”
“瞧瞧，夜圣昭对凤汐玥……是多么‘用情至深’啊。”
“闭嘴！你闭嘴！不许你胡说八道！”
封十九像是受到了什么剧烈的刺激一样，用尖利的嗓音激烈反驳。
“圣帝只是觉得你的能力有利用价值而已！他才不是喜欢你这个人，怜惜你这个人！”
“你这个背叛了圣帝的叛徒，根本不配得到圣帝的喜爱！你不配！”
“若非这世上，只有依靠你的身体，你的血脉，才能重新激活法阵让原本分裂的大陆地脉恢复，让千年前的圣炎王朝一统，圣帝他根本就不会多看你一眼，你……”
封十九剩下的那些话没能顺利说出来。
因为苏识夏再次用力掐住了她那张由血雾凝聚而成的脸，那力道大的，让她几乎要当场魂飞魄散。
“一边想要利用我，一边又觉得我不好控制，嫌弃我。”
苏识夏嗤笑一声，一手掐住封十九那血雾凝成的魂体，另一只手高高扬起，一巴掌狠狠抽到那血雾面孔的脸上。
那血雾面容明显因为那一巴掌而变得黯淡扭曲了许多，封十九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偏执阴狠。
苏识夏却依旧只是用一种看死物一样的眼神冷眼看着她。
“为了更好的利用我，利用的更顺手，更彻底一点，你们就特地设下了这个一个局。”
“先将我引到这地宫里来，还特地先让我看完那些壁画，让我对自己的前世今生，对自己的身份产生质疑。然后在我心思杂乱的时候，引诱我开启机关，踩中你们设下的陷阱，被困在这一方‘秘室’之中。”
也不知是因为被苏识夏猜中了所有的心思，以至于有些心虚。
还是被苏识夏掐得太过用力，以至于真的发出不半点儿声音了。
总之，在苏识夏冷静分析这一番前因后果的时候，那由血雾凝成的封十九魂体自始至终都一声没吭。
苏识夏似乎觉得自己一个人这样自说自话有些无趣了，便抬手在封十九的血雾面孔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连带着掐住她魂体的力道都放松了些。
跟着嗤笑着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吧？既然都已经献祭自己的灵魂了，那还矜持个什么劲儿？来吧，不是想要吞噬我的灵魂，占据我的身体，将我取而代之吗？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