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滚到谢以棠嘴角。
好苦。
三弟纵然被罚，还被祖母和父亲冷落，但到底一家和乐。
不像她，什么都没了。
谢以棠越想，就越是觉得将来无望，禁不住坐在院前的石檐上失声痛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抬头，却发现谢自兴就站在自己眼前。
“二姐，你……”
“三弟。”谢以棠用力吸了吸鼻子，看李水秋抱着孩子也站在这里，匆忙擦干眼泪，“我没事，被风迷了眼睛了。”
“进来说话！”谢自兴烦躁的低吼一声，又指着李水秋：“抱着孩子回房去！”
谢以棠是想拒绝的，但实在心里彷徨，还是跟了进来。
到了屋子里，谢自兴没好气的给倒了一杯茶，冷道：“你在我这里哭有什么用？不如去父亲跟前哭，去找太子哭，去找皇后哭！”
“我……”谢以棠愣住，然后只能苦笑。
“还太子和皇后？你可知道……”
不等她说出来，谢自兴就大声怒道：“你是真没用！和娘一样没用！你看看你自己，本来能当上太子妃的，结果你就是差人一等，在府里被谢还卿那个贱人压一头就算了，在太子跟前，还被秦家的压一头！那个庶女我不是没见过，论容貌，论才情，完全在你之下！”
“可你呢？这就没了指望了？若不是你和娘都这么没用，我也不至于被困在这里，想去找长公主都没法子！”
听他说起这些，谢以棠的泪眼缓缓沉了下去。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难怪谢还卿要给自己吃哑药。
还好自己嘴巴不快，不然告诉了这个早就被宠到不知天高地厚的三弟，岂不是全家都要万劫不复？
“我和娘是没用，也不像你，生生把自己的前程断送了。”谢以棠的傲气，不容许她在谢自兴面前认输，当即毫不留情的嘲讽：“你怪我，怪娘，怎么不怪怪你自己？你是家中长子，没娶妻便有了外室，还有了孩子，难道这是我和娘教你的？”
谢自兴气结，末了，冷哼道：“我固然是行差踏错，那你自己呢？但凡你争气些，早早生下太子的孩儿，现在还至于被困在府里？”
“你说什么？”
谢以棠怒而起身，双手恨不得立马就扇上去，“谢自兴，你同我说什么？”
“逞什么能？”谢自兴不屑的很，“我早就想见你了，也想问问你，现在咱们落到这样的境地，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你打算就这样算了？太子妃的位置，你不要了？”
这些话，只让谢以棠心里愈发酸涩：“我要它做什么？”
“做什么？”谢自兴反倒越发着急，“只要你当上太子妃，娘被放出来就是你一句话的事！还有我！便是我现在名声不好听，可等你成了太子妃，再和长公主联系上，你告诉她，你要救的人，是救了她唯一孙儿的我，难道她还能说不？”
谢自兴冲过来，死死逼视着谢以棠：“还有，你别忘了，你我和娘，能落到今日田地，都是因为那个谢还卿！难道你还要看着她继续作威作福下去？现在她还没嫁给珩王，就搅得家里翻天覆地，等她将来如愿了，我们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说到这里，谢自兴已经扬起了手。
看谢以棠眼神瞟过来，他才改完轻轻拍在谢以棠肩膀上。
要不是现在走投无路，能依靠的只有这个没什么用处的姐姐，他是真恨不得把谢以棠好好打醒。
“二姐，你仔细掂量着吧，人要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自己谋回来的！”他用自以为最是蛊惑的声音，道：“更何况，你年纪已经大了，家里又出了这么多事，除了嫁给太子，谁家还能愿意娶你？”
“便是娶了你，只要一想到你是被太子殿下厌弃之人，谁又会敬重你？到时候，你过的该是何等日子？便是生了孩子，难道你的孩子，在夫家能得到什么好？除了太子妃这一条路，还有什么路给你走！”
“还有，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全京城的笑柄，难道你就不想一雪前耻吗？”
“难道你要看到所有的好处，都被那贱人谢还卿，一个人得了去？往后她若真成了珩王妃，那你我不管何时见了她，可都是要跪下来冲她行李问安的啊！”
看谢以棠只是捏紧拳头，却没有其余的反应，谢自兴都快急疯了，怒道：“二姐姐！我和自初可是你的亲弟弟！难道你连我们也不想管了？”
谢以棠缓缓抬眼：“你说的极有道理，我是该好好筹谋了。”
“那就好，如此看来，你还不算太没救。”谢自兴深吸一口气，道：“那现在就来说说，咱们该怎么对谢还卿那贱人下手？依我看，此事宜早不宜迟，必须快刀……二姐？”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谢以棠快步冲出去的背影，让谢自兴好生惊讶。
“二姐？你做什么去？回来仔细商议啊！”
回应他的，只有谢以棠头也不回的背影。
……
说实话，整个谢家，除了谢自兴院子里时常吵闹不休，总体还是清净的。
就连偌大的京城里头，等到秦家的热闹看得差不多了以后，也逐渐恢复了安宁繁荣。
谢还卿坐在马车里，挑起车帘往外头看了一会。
街头巷尾的，问好和叫卖声不绝于耳。
若是一直这么安生下去，倒也是好的。
总归，箫承锦的骨疽已经差不多了，腿伤缝合过后，现在都能下地活动了。
总不至于还一天到晚把她叫过去了吧？
到了地方，照常换药，看箫承锦的脸色也恢复了七八分健康的红润。
就是那副表情，永远都冷冰冰的，导致看起来有点病到发白的感觉……
说起来，箫承锦一个杀神，又是个大将，怎么皮肤这么白呢？
是因为一直晚上出门杀人的缘故吗？
“在想什么？”箫承锦低低开口。
谢还卿展颜笑了，张口就来：“看王爷快好了，想着往后要做什么打发时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