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已经是朱镜媺上香的第七七四十九日!
虽然未能像这里的住持师父说的那样,要连续七七四十九日不断,虔诚祷告,才能得到佛祖祈福,为她送来那个魂牵梦萦的孩儿,但朱镜媺隔三差五就来一次,到今日也已经凑够了四十九之数,香火钱更是绝不吝啬。
不论是大明公主的身份,或是秦府的女主人,朱镜媺当然不缺钱,秦枫又不是那种迂腐的清官,对她更是宠爱有加,拿这几个香油钱对她来说并不在意。
但,现在又是数月忽忽而过,肚子依然风平浪静,这让朱镜媺对这灵觉寺的灵验,也产生了一丝怀疑,但唯恐对佛祖菩萨不够恭敬,一旦产生这种念头,赶紧将其死死压住,不敢再胡思乱想。
这次,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朱镜媺心中酸涩,已经渐渐绝望。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竟然连佛陀和菩萨,都无法帮到自己么?
我跟秦枫,明明那么恩爱,却偏要让我们经历这样的苦难。
上苍啊!
莫不是你就那么不喜欢看到人间喜乐?
“咄!黄施主!一切幻象,都是心魔!心魔不灭,何来新生?”大殿中神色庄严的老僧倒也厉害,看出朱镜媺心神恍惚,便厉声一喝,还真的让她心中一凛,连忙收摄心神,将目光落在金身威严的送子观音身上,然后从老僧手中接过了香烛,虔诚叩拜。
是的,现在朱镜媺已经是VIP中P,尊贵的氪金会员,她一到灵觉寺,不需要跟那些香客抢一个佛来拜,而是专门在这间少有人至的大殿中,专门给她矗立了一座油漆都刚刚干透的送子观音,专门为了这位多金的女施主祈福。
而上香的流程,也从最开始的约莫半刻钟,到现在从头到尾,又是群僧诵经,又是叩拜礼佛,整个一套流程繁琐无比,可以说把仪式感拉满,没有一两个时辰,根本进行不完。
朱镜媺渐渐沉浸在这精心准备的仪式感当中,忘记了那些怀疑和担忧,全心全意地信任眼前宝相庄严的观音菩萨,信任这些神色郑重的有德高僧,一丝不苟地按照流程进行,就连最微小的细节,也没有丝毫马虎。
因为高僧说了,任何细节的疏漏,都有可能引起菩萨的不满,从而影响祈福的效果。
这是灵觉寺最高级别的送子祈福!
今天,是这位黄施主来上香的最后一天,应七七四十九之数,所以今天的仪式,格外隆重!
进行到一半,就连一直陪伴在身边的那位灵觉寺住持,都离开大殿,却留下整整五百位僧人,就站在朱镜媺身后,齐声诵经,声音宏大庄严,渐渐引起大殿的共鸣,自有一股令人内心沉静的佛音缓缓升起,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住持都离开了,丁香春杏,还有贺三斗等几个侍卫,当然也不可能留在大殿里,这都会被视作对菩萨佛祖不敬。
五百僧人,对应的正是佛门五百罗汉!
所以这场规模盛大的法事,便叫做:观音送子,五百罗汉祈福!
经文很长,五百僧人异口同声,咿咿啊啊地念诵着,朱镜媺双手合十,跪在送子观音宝座前边,双目微闭,也跟着一同念诵,为自己和秦枫祈福,希冀着能够沟通神佛,让他们能够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儿。
这一念,便是一个时辰,悠悠而过。
门外等待的贺三斗等人,神色郑重,密切关注殿内的动静,因为秦大人有严令,夫人要去寺庙祈福,那由得她,但千万要保护夫人的安全,不能有任何闪失。
贺三斗身为秦枫最心腹的属下,知道兹事体大,要不是刚才夫人亲自开口让他出去,他才不理会什么罗汉菩萨,绝对会寸步不离,谁敢对夫人有什么冲撞,直接拼命!
那五百僧人的念念叨叨,贺三斗直接无视,他竖起耳朵,仔细从里面找出属于夫人的轻柔女声,只要这个声音不断,就说明夫人安全着,他也就可以放心。
别说一个时辰,就算十个时辰,贺三斗也绝不会丝毫松懈。
但是……
今天的仪式实在太长,丁香昨夜本来就没睡好,天没亮就跑到老爷书房那边守着,寻找机会,这会儿已经快到了午后,正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丁香努力睁开眼睛,但还是觉得眼皮沉得好像千斤闸,无论如何也撑不开了。
不行!
不能睡!
哪能在这寺庙里睡过去啊,这可是很不恭敬,被夫人看到了,会怪罪的!
丁香咬了咬牙,暗想若是我以后成了夫人之一,就不用太在意这种尊卑,但是现在依然地位悬殊,不能马虎了。
“贺、贺大人,我要去方便一下……”丁香靠近贺三斗,脸色绯红地低声道,想着自己设法走动一下,也好驱散瞌睡虫,重新回来等仪式结束。
“去吧。”贺三斗自然不会为难夫人的贴身丫鬟,况且理由也很正当,摆了摆手,让她快去。
可是片刻之后,贺三斗忽然有些担忧,这灵觉寺香客太多,鱼龙混杂,丁香一个小丫头,可别遇到什么意外。
不过今天带来的衙役,加上他也就三个人,若是分出去一个,隐约觉得不合适,再说了人家丁香是去如厕,派一个壮小伙跟着,也实在不像话。
于是贺三斗目光落在春杏身上,道:“你去陪着丁香吧,也好有个照应。”
“是,贺大人。”春杏柔柔地点头答应。
现在的贺三斗,早已是正八品的官职,甚至随着秦枫水涨船高,今年很有可能晋升七品!
正儿八经的是官!
论身份,可比春杏丁香这两个贱籍的丫头强了太多,若不是看在她们是夫人贴身丫鬟的份上,甚至她们连当面叫一声贺大人的资格都没有的。
两个丫鬟先后去了,贺三斗这才稍稍放了心,继续全神贯注,寻找那大殿里夫人的声音,以此来确定夫人平安。
丁香并不知道后面的事,昏头涨脑走出来,用力晃了晃脑袋,还是困得厉害,并没往厕所那边走,反而迎着燥热的山风,往人少的地方去,寻思着实在要是熬不过,瞅个没人的地儿打个盹,哪怕一忽儿工夫,也就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