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诚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拿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余光暗中观察着容父的神色。
容父手里夹着香烟,时不时的抽上一口,周围烟雾缭绕。
他的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
陈靖诚见他一直不表态,放下茶盏,问:“老容,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像我们这样的人,总免不了要注重自己一张老脸,把家族的名誉摆在首位。”
“我家老太太就是对名誉看的特别特别重,重到什么程度呢,有很多事情,明明可以得到正确的解决,但为了名声问题,她宁愿让自己人受委屈。包括她自己,吃尽委屈,还要做一个体面的人。”
“可不是人人都跟她一样,喜欢受委屈,忍气吞声的过着别人以为光鲜又美好的生活。人人都以为陈家人一个个厉害,国内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
“谁都以为,像他们这样的人,生活一定没有烦恼。可谁又能真正的理解,我们这些人,为了所谓的面子,所谓的荣誉,牺牲的多少东西。”
容父眉梢一挑,说:“难得听你说这样的话。”
陈靖诚叹口气,“你也知道我们家里发生的事情,有多少人就冲着我们陈家人要面子这一点,不停的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老太太这样修饰自己,做了那么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到最后她究竟得到了什么?有些话,我也找不到人说。现在看着你为这事儿发愁,突然就有些感慨。”
容父吐出一口烟,将没抽完的烟,摁灭在了烟灰缸,说:“陈老太那是有责任心,是对整个家族负责,也是对社会负责。责任心越大的人,顾虑的事情就越多。”
“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随心所欲,我们也是一样。一旦随心所欲,反而处处掣肘,就比如现在。我无意掺合进你们的这些斗争里,却莫名成为了你们的棋子。”
陈靖诚严肃道:“老容,你可别误会了。我说这些话,也不是要让你去对付谁,难不成这事儿还是盈盈主动吗?我是不会相信的。”
容父没有接他这话,只问:“宗衡能活着回来的机会有多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父:“到了这个时候,你也不能不去面对现实。从陈宗辞失踪开始,华瑞持续性的在走下坡路,各种事情层出不穷。一直到现在,你也没有给出一个正确的方案去挽救眼下的场面。”
“现在连宗衡都不知所踪,试问华瑞内部,现在的情况还稳定吗?我听说有不少骨干人物,都已经预备跳槽。相反,林氏现在可是顺风顺水的很。”
容父正色,看向他,问:“你对付陈宗辞,是跟林文泽合伙了吧?”
陈靖诚眉头微微动了动,并没有接着话,只道:“难道宗衡回不来,你就打算让盈盈跟林序珩一起了?”
“到了现在,你不如诚实一点告诉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既然有心要对付陈宗辞,那么周稚京走这一趟,你就不应该让宗衡跟着去。”
容父:“别说没有理由,华瑞的现状摆在那里,宗衡留在公司稳固人心是最好的。可你却让他去冒险,你真的对这个儿子,毫无保留吗?”
陈靖诚皱起眉头,正欲开口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他立刻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等看清楚照片种的内容,他的眉头皱的更紧。
神色也慢慢变得复杂起来,握着手机的手逐渐用力。
照片里是陈宗衡完好无损的进入b社大楼的画面,这对陈靖诚的冲击很大,无数个猜忌在心里生成。
陈宗衡故意走这一趟,其实已经将他这个父亲放在了一个不仁不义的位置上。
但也无所谓,总归他们是父子,他来唱这个红脸也行。
现在看来,是他把他当成儿子,而这小子没把他当老子!
容父见他半晌没有说话,咳了一声,“怎么了?”
陈靖诚收回了心神,笑了笑,说:“没事。总归我的态度摆在这里,要怎么做就看你们自己。我能做的,也只是维护我儿子和陈家的尊严。”
“确实,现在我们陈家很乱,但林家趁着这个时候想踩着我们上去,也没有那么容易。这笔烂账要是爆出来,只有陈家是受害者。反倒是对我们有利。”
陈靖诚没有待太久,很快就离开了。
容盈盈从后面的屏风出来。
容父猛地一扬手,扫落了桌上的茶杯,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容盈盈的跟前,她吓了一跳。
“你是真的能耐!现在立刻去收拾东西,带着孩子给我去国外!以后都别再回来!”
话音未落。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是容盈盈的手机,容父看了一眼,号码没有备注,容父冷冷的扫她一眼,“你接,还是我来接?”
“你接吧。”容盈盈现在哪里还敢说话。
容父拿起手机,接起电话,是陈宗衡的助理,“太太,您终于接电话了。今天公司要开记者招待会,您可能需要代替衡总出席一下。”
“什么记者招待会?”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说:“真正的陈宗辞回来了。”
容父沉默了几秒,将信将疑的看了容盈盈一眼,说:“地点。”
“凯瑞酒店。”
“好。”
记者招待会大概两点钟开始,现在过去时间刚好。
容父:“你回房好好收拾一下,我跟你一块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约莫半小时之后。
容家的车驶入酒店地下停车库,陈宗衡留在这里的助理,已经在车位上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