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烟看了一眼男人的瘸腿，无奈闭眼。
哥哥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不其然，瘸腿男人当即竖起眉头：“咋，你这刚来的小孩儿都知道我没腿，在老娘们跟前嘲讽我！李芸，我啥模样，你是不是要说的人尽皆知！？”
肖瀚一愣，他刚才说话是这个意思吗？
“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这孩子是来方婶家吃饭的，关你家李芸有个屁关系。”赵幺儿没耐心，抄起旁边的笤帚，拦着还想往里闯的男人，“冯大山，你敢在方婶家动手，老娘一笤帚给你抡出去，信不信？”
冯大山还真的停了下来，却伸手指着李芸的鼻子。
“好么，现在整个村子都向着你！你真是老子娶的好媳妇，不知道背地里说了多少坏话，掉了多少眼泪，让人家相信你无辜可怜，别忘了我这条腿是为了谁丢的！”
“我没有说——”
李芸声嘶力竭的喊，她只是被指着，就浑身颤抖不已。
里头，沈奕川听见动静出来，正听见一句：“李芸，你不是能耐么！有本事你别回家，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到时候咱们半斤八两，看你还敢不敢有其他的心思！”
“这说得哪里话，我的腿要是断了，咱们夫妻俩吃什么喝什么……大山，别闹了，我跟你回家，我再也不到外面跟其他男人和孩子说话了，你别生气。”
李芸忙过去劝和。
赵幺儿没拦住，李芸愣是被冯大山打了几拳，还是咬着牙扶冯大山离开。
大黑二黑叫的嗓子都哑了，冯大山反而变本加厉：“狗都勾引！狗都向着你，死娘们！”
“别打了，我错了。”
两人骂骂咧咧的离开。
沈奕川看得面色阴沉，宋楚烟赶紧给两人解释事情经过，赵幺儿把笤帚往地上一扔：“他奶奶的，我活该管李芸家的破事，这么哄着惯着，只怕一条命都要搭上去。”
宋楚烟赶紧倒水过去给她顺气。
肖瀚抓抓脑袋，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反倒是沈奕川跟着坐下来，目光深深的灌了一口水：“这种男人，以为自己是女人的天，不过是连女人手腕都比不过的软脚虾。”
“……”
宋楚烟和肖瀚齐刷刷看过去。
还是第一次见沈奕川说话这么犀利。
赵幺儿气的一拍桌子：“说的没错！不过他们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该死的，只有其中一人而已。”
沈奕川说话阴恻恻的。
赵幺儿跟着叫骂，宋楚烟却瞧出些不对劲，过去拉住沈奕川的手，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哥哥？”
沈奕川眼底的阴冷陡然散去，他状似才回过神，反握住宋楚烟的手：“哥哥没事，只是想起些旧人。”
“旧人？”肖瀚也凑过来。
沈奕川却没有说话。
赵幺儿看着性子大大咧咧，实则细致入微，不等肖瀚继续追问，她已经将话题扯开，带着他们去院子后面掏鸡蛋。
沈奕川心情不佳，难得没跟在宋楚烟背后当小尾巴。
宋楚烟和肖瀚在鸡舍里一阵鸡飞狗跳，肖瀚被鸡啄了好几口，才抓着一个鸡蛋跑出来，回头见宋楚烟只是头上飞了两根鸡毛，手里捧着三个鸡蛋。
肖瀚莫名有些不服气。
宋楚烟已经将其中一颗鸡蛋放进他手里，帮他将肩头的鸡毛都吹走：“反正都是一起抓的，算咱俩各摸了两个。”
“嗯！”
肖瀚的心情呼啦一下就好了，跟着妹妹出去。
两人向赵幺儿献宝，赵幺儿大声夸赞时，方奶奶的饭菜也已经做好，叫他们进去吃。
吃饱喝足后，赵幺儿还想下午跟着去捕鱼，还要亲手教肖瀚，肖瀚也喜欢她的性格，屁颠屁颠的跟着去。
宋楚烟要去周围转转，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东西，顺便带上了沈奕川。
两人走在野地里，沈奕川还是一如既往的跟在她身后，宋楚烟在杂草里找找有没有能入药的东西，忙活了好一阵，两人才带着两把野菜坐在河边喝水休息。
两人往树上一靠，眼前的河面波光粼粼，几只水鸟掠过河面，又振翅而飞。不远处的渔村里还能传来捕鱼的呼喊声，是一片岁月安宁的模样。
宋楚烟靠在沈奕川的肩头扒拉草叶，问。
“哥哥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呀？”
“很好奇？”
“霍哥哥和肖瀚哥哥都跟我说过好多。哥哥却从来不跟我说。”宋楚烟翻过身，抱着他的手臂，下巴抵在他的肩头，闷闷的说，“我快六岁了，哥哥说什么我都听得懂。你明明喊我妹妹，却什么都不告诉我。”
她也并不是想知道什么背景，或者是阴谋。
只是觉得……
她对阿娘和哥哥一无所知的，好像被他们母子两个人排除在外，有些不开心。
树影斑驳，落在她明亮的眼里。
沈奕川偏头看她，忽的笑起来，揉揉她的脑袋：“那些都不是开心的事情。那时候的母亲有些软弱，她一直自责把过去的事情都搞砸，害的我的小妹妹没能活到长大。”
“这是阿娘的故事，那哥哥呢？”宋楚烟变本加厉的靠进他的怀里，有些执着的要一个答案。
沈奕川想了想，笑说。
“我的故事还没开始呢。我年岁太小，上不得台面，也帮不上母亲。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毁掉了我们拥有的一切，当我想要阻止的时候……”
他说着，举起自己的手，攥紧成拳头。
“才发现自己多么无力。我想要早点长大，然后回到曾经离开的地方，让那些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沈奕川那属于孩童的嗓音，稚嫩而清脆。
可平静言语下的暗流涌动，更加令宋楚烟感到沉重。
宋楚烟歪着头问他：“哥哥的父亲，也跟冯大山一样吗？”
沈奕川点头：“比他更过分。我讨厌这样软弱的男人，明明是自己的无能，却要拽着别人下水。”
怪不得哥哥反应那么大。
原来是想起阿娘和她那没用的男人来了。
可惜，距离哥哥长大还遥遥无期，这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
不如……
“我们帮帮李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