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泰一脸无语,看着三叔公这架势,十之八九要拿陈家一家老小来赌咒发誓的节奏,他想到这,不禁吓着了,便连忙道:“好了,好了,不要发誓了,真有可能天打雷劈的。”
三叔公便叹口气,一脸委屈的道:“你就是不信我?我怎会涨他人士气,灭自己的威风呢?”
陈正泰道:“可是叔公,我听说……你偷偷让人拿出了数十万贯,赌我们陈家胜。”
三叔公顿时瞪大眼睛,理直气壮地道:“我们陈家人,当然买我们自己。”
陈正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三叔公见陈正泰越说越乱,又叹了口气:“好吧,老夫就认了吧,其实……当时好像是随口说了点什么,可我只是随口胡说的嘛,又不算数,他们爱信就信,不信就不信,还不让人说话了吗?若是他们因此而去投了倭人,又怪得谁来?”
陈正泰不禁咬牙:“到时他们输了,非要闹起来不可。”
“闹不起来的。”三叔公很是笃定,接着正色道:“到时真要闹,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往小里说,他们是误信了流言蜚语,是愚蠢。往大里说,这群混账东西,身为我大唐子民,不支持我们陈家,却是支持倭人,这是什么居心?他们这是对朝廷不忠,这个时候,他们还敢瞎咧咧?还有脸闹?尤其是那些下注比较多的世族,他们越是叫的厉害,届时陛下也绝不饶他们。”
陈正泰又是一脸无语。
这个……下手有点黑啊,三叔公这是早就算好了?
这时三叔公语重心长的道:“哎……你以为老夫,只是为了跟人赌个钱?其实啊,正泰,往好里去想,老夫这不也是在整肃风气吗?你看看,我大唐赌博成风,长此以往,这于朝廷于百姓,都没有好处啊。所以老夫思来想去,正是因为这忧国忧民的念头作祟,心里便想,总要让这些该死的赌徒们栽一个跟头,这一次让他们吃了教训,说不定他们便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这样算来,老夫这是在做善事啊,这一念之间,不知挽救了多少的人,救了多少的家庭。”
陈正泰:“……”
这是还要表扬你一番了?
三叔公随即略显担心的道:“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这场比武,我们陈家能不能得胜。正泰,你说句实话,这一次……能胜吗?我倒是看你胜券在握,这才信了你的,你可千万不要马前失蹄啊,倘若如此,这可就真的惨了,我们陈家才是要栽个大跟头那个,不知要亏空多少的钱财。”
………………
第二章送到,还有,求月票和订阅。
陈正泰已不想理会三叔公了。
马车戛然而止。
陈正泰下车,娄师德等人一直骑马跟在马车后头,护卫左右,这里人太多,以至于陈正泰的护卫加强了不少。
毕竟……安全很重要。
倘若有哪一个不开眼的家伙突然偷袭,后果是不可设想的。
这平安坊的位置,设置了一个高台,雍州长史不得已,亲自带着许多差役在此分隔开围看的人群。
只是人流依旧还是乱哄哄的,两遍的酒肆里,窗门全部推开,露出无数的脑袋。
甚至附近的树上,也挂满了人。
陈正泰看这景象,不禁感慨新闻报现在出息了,任何一个头版,引发的效果都是轰动性的。
当然,一切的根源都在于今日头版的消息本就惹人注意。
正因为如此,所以新闻报的人早早就来了。
他们决定深入采访。
陈爱芝亲自带着一群采编新闻的家伙,穿梭在人群中,一看到陈正泰抵达,他忙是带着记事板,提着炭笔,一面亮出自己的腰牌,朝那拦人的差役道:“让开,让开,我是新闻报的,新闻报的。”
差役便错了一下身,将他放了进去。
随即,陈爱芝到了陈正泰的面前,气喘吁吁地道:“不知韩国公怎么看待此次比武。”
陈正泰觉得啰嗦,想将这混账一脚踹开,打架呢,能不能不添乱?
不过想到新闻报好像是陈家的产业,便还是耐着性子,露出微笑:“遣唐使远道而来,我大唐与倭国一衣带水,世代友好,今日比武,纯粹切磋,名为比斗,实则却是……”
陈爱芝急了,炭笔没在记事板上记录,朝陈正泰眨眨眼,道:“韩国公,有没有劲爆一点的?”
新闻报现在正在冲销量,明日的报纸若是能登载今日比武的消息,肯定能卖爆。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得有看点。
陈正泰瞪他一眼:“什么比较劲爆?要不就说我陈正泰要打爆倭人的狗头。”
陈爱芝眼睛一亮:“对,对,就是这个。”他认真的将这句话记下。
陈正泰嘱咐他:“不要说是我说的,我好歹也是钦赐国公,不要有碍观瞻。”
陈爱芝道:“这个好办,就说据韩国公身边知情者叙述,韩国公疑似要打爆倭人狗头。这样可好?到时若有人问起,国公可以矢口否认。”
陈正泰颔首:“就这个,定了。”
陈正泰刚说完,后头的薛仁贵一把揪住陈爱芝:“别走,别走,采访我,采访我。”
陈爱芝一脸尴尬,求助似的看向陈正泰,陈正泰已将脸别了过去。
陈爱芝只好道:“好,好,你说……”
薛仁贵便滔滔不绝的道:“我叫薛礼,字薛仁贵,呀,你怎么不记呀,快记,快记,薛是春秋时薛国的薛,礼是礼法的礼,仁乃仁义之人,贵是贵重的贵,别写错了。对对,就是这样写的,我自幼就学武艺,六岁便能使枪棒……”
…………
另一边,陈正泰已在一个礼官的指引下,与那遣唐使会合了。
犬上三田耜等三人干笑,和陈正泰相互行了礼。
这犬上三田耜还未说话。
陈正泰道:“先等一等。”
犬上三田耜一脸不解。
此时这陈爱芝才好不容易从薛仁贵的魔爪中挣脱出来,挥汗如雨,小跑着来。
陈正泰道:“这是新闻报的编撰,你有什么话,和他说。”
犬上三田耜:“……”
陈爱芝笑道:“无妨,无妨,有什么说什么。”
犬上三田耜便道:“大唐乃是礼仪之邦,我慕名来此,便是要学习大唐的礼仪教化。”
陈爱芝于是在记事板上写:“倭国遣唐使言:倭国崇尚勇武,只知倭岛,而不知有中国也。今倡议比武,便是要让人知道倭国雄风……”
犬上三田耜也是认得汉文的,眼睛瞥了一眼陈爱芝的记事板,眼珠子一瞪,恨不得说一句八嘎,却是耐着自己的怒气道:“为何和我说的不一样?”
陈爱芝一面继续写:“今日比武胜败,事关大唐与倭国之胜负……”
“你还乱写!”犬上三田耜上去要抢记事板。
陈正泰便拦住他:“哎呀,哎呀,动什么气呀,好歹你也是遣唐使,他只是一个报馆的编撰,编撰就是这样的,和他置什么气,来,我们谈正经事。”
犬上三田耜不忿,手指陈爱芝:“他侮辱我,故意丑化我倭国……”
陈正泰道:“读者爱看而已,好啦,好啦,别动气,爱芝,你到别处瞎编去,不要在这里让犬上兄看见,让他生气。”
陈爱芝便将他的宝贝记事本夹在腋下,直接跑了。
犬上三田耜口里还要骂骂咧咧,一旁的礼官提醒道:“午时三刻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