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之峰道：“当时，你们说在辰星公司与县里有关领导的交往中，没有查到经济来往的线索，我就很纳闷。”
“东城街道城改项目涉及的是几十亿的工程，这个事关正阳县城市环境，牵扯几千户居民的大项目，由外来的开发公司承揽，而且，在招标过程中还发生了那么多离奇的事儿，这本身就很蹊跷，里面不可能没有暗箱操作。”
“虽然是怀疑，但毕竟没有证据。”
“所以，我才建议咱们从他们的社会关系入手，没想到，还真起了作用。”
吴建明道：“是啊，经过我们的反复调查，终于发现原来猫腻在这儿。”
随即，指着那张关系图道：“关主任，你看。这个辰星开发公司董事长殷伟强是聚龙县郭县长的小舅子。”
“表面上看，辰星公司没在聚龙县拿项目，不牵扯裙带关系，也没有权力寻租和利益交换的问题。”
“何况，即使有，也不在我们正阳县纪检部门的监察范围内。”
又指向图的另一端道：“你再看这里。”
“聚龙县去年主城区街道拓宽，包括所有城建系统路网升级改造，整个工程造价达到三十多亿，总包给了吉海灿荣建设公司。”
“现在，这项工程已经进行到了一半，估计明年上半年能完工。”
“据我们侧面了解，这个项目也是公开招标，项目运作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但问题恰恰就出在这儿。”
吴建明指向一个名字，“赵大海，灿荣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你可能想不到，他竟然是咱们王文清县长的妹夫。”
说到这儿，吴建明停了下来，看着关之峰。
关之峰神色严峻，凝神细思。
秦英接过话来道：“正向你看到的那样，他们玩了个互通有无，暗通曲款。”
“表面上，辰星公司在正阳县中标，灿荣公司在聚龙县拿项目，程序上都没什么问题，实际上，他们在进行投桃报李的利益输送。”
“在各自的县里，他们都回避了自己管辖下的项目，实际上，却是暗箱操作，互相让对方指定的公司中标。”
“这一招很具有隐蔽性，若不是我们从社会关系上入手，还真查不出问题来。”
关之峰点头，又问：“王县长和郭县长两人，平时有什么交集？”
吴建明道：“通过我们调查，发现他们在市委党校学习期间，曾经在一个班学习了三个月，而且是同寝室。”
关之峰道：“三个月，联络感情足够了，几顿酒下来，说不定就不分彼此了。”
秦英道：“关主任说的是。据我们了解，郭县长和王县长在党校期间，经常出去喝酒，而且，两人的酒量都很大，好几次喝多了睡到第二天中午都起不来上课。”
“为此，党校的班主任还点名批评过他们。”
吴建明补充道：“另外，我们通过周副局长那边的手段调查还发现，这个灿荣公司和辰星公司，都和咱们正阳县嘉义投资公司有着大量的现金往来。”
关之峰问：“这里有什么问题？”
吴建明道：“根据我们调取的银行方面的资料，嘉义公司名义上是搞所谓股权投资的，可实际上，除了县城的一家典当行，基本就是靠放高利贷为生。”
“当然，他们的高利贷背后肯定涉及到暴力催收。这方面的情况，周局那边已经安排人开始调查。”
“我们的关注点是，在嘉义公司的往来中，有很多县里机关干部的大额现金来往。”
“其中，不乏一些县里领导和委办局的主要领导。”
关之峰点头道：
“那就说明，这些人是嘉义公司的金主，把不法收入通过他们放在高利贷上赚钱。”
“对。”秦英扶了一下眼镜，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些人，我敢保证，没有几个屁股底下是干净的。”
“详细情况，我们还在调查中，一旦查清，我们会集中向文军书记和黄书记做一次专题汇报。”
关之峰面色越来越严峻：“看来，这次我们是捅了一个大马蜂窝了。”
“不仅在东城街道城改项目上有这么大的猫腻，而且还顺带查出县里这么多的蛀虫。”
他看向秦英和吴建明：“你们俩的压力大不大？”
吴建明道：“没有压力是假的。”
“这里面，有些都是很熟的同志，有的还在一个桌上喝过酒。”
“看到他们的堕落，我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但我们干的是革命工作，我们纪检的职责就是要揪出干部队伍里的这些蛀虫。”
“即使有再大的压力，我们也必须义无反顾地完成好这项工作。”
关之峰点点头，看向秦英道：“秦书记，嘉义公司的事情，我看还得继续深查下去，必要时做为一个专案，请文军书记和黄书记定夺一下。”
秦英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文军书记也会就此向黄书记做一次专题汇报。”
关之峰又道：“由于城改项目的调查，涉及到聚龙县和咱们的王县长，已经完全超过了咱们的权限范围。”
“县里已经没有权力调查顶头上司的县长，我才算明白你们刚才说的需要市纪检委介入的意义。”
秦英道：“这件事，文军书记请示了黄书记，正在组织材料，和你通报完情况，我们就会上报。”
“嗯。”关之峰沉思了片刻道：“这样，稍后我会给黄书记打个电话，市纪检委那边我也可以做做工作，请他们快点介入，尽快查清。”
秦英使劲点着头。
来之前，纪文军书记特意叮嘱她，找关之峰通报情况的目的之一，也有请关之峰动用身后的背景力量，助力县纪检委下步工作的用意。
秦英又道：“关主任，听说这次你出车祸，很可能是背后有人故意而为，因为你主导这次调查，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而做的狗急跳墙。”
关之峰笑了笑：“秦书记，咱们都是共产党员，从来都不信邪。不管他们是狗是狼，在我们的专政机器面前，统统会被碾得粉碎。”
“调查组这件事，你们还得多费心。另外，你们个人也要注意安全。”
“这方面情况，我已经和黄书记做了沟通，她已经要求白局长那边，全力配合你们，保证调查组成员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