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做真材实料的米花糖来撑场子这件事,到底是谁拜托的、拜托的谁,并没有那么重要。
反正现在的结果很让人满意就是了。
徐珍珍期盼已久的甜米花糖,终于有着落啦。
她是特地过来分享好消息,以及道谢的。
事情说完了,还得赶回家挑靓番薯,风风火火就要走人。
临走之前,还不忘打包票,说等年二十九做米花糖时,就算自己不吃,也一定会留点番薯糖给他们试试味道。
“我阿妈说了,现熬的糖比较费时间,搞完估计都要大半夜,我要等第二天才能送过来哦。”
“不怕,有得吃就好,我等你呀。”
徐木兰回想了一下,记忆里没有吃过番薯糖的印象,不知道会是什么味道。
又想着番薯本来就甜甜的很好吃,熬出来的糖肯定不会差,自然是期待满满。
如果可以,她还挺想亲眼看一看,番薯是怎么变成糖的呢。
可惜阿妈说过好多次,别人家做吃食时,不许去凑热闹。
也不只是他们家这样,其他家也一样,大人们都会互相约束好孩子。
要不然,你家做口好吃的,凑过来一群娃娃,他家做口好吃的,也凑过来一群娃娃。
这种时候,不给显得太小气,给的话又舍不得,毕竟本来就没几口,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徐木兰的好奇也只是一闪而逝,并没怎么纠结,就一心一意等着吃。
阿嫲说了,从今天开始,她和阿哥每天可以吃一块米花糖。
等哪天既能吃到自家的米花糖,又能吃到妚珍家的番薯糖,就说明新年要到啦。
对于自己是实打实的大功臣这点,徐木兰和徐珍珍是一样的深信不疑。
所以大年三十的早上,吃着小姐妹特地送过来的番薯糖谢礼时,她半点都不心虚。
糖不多,就是一点碎渣渣,最大的也不到一个指甲片大,可孩子们都吃得很满足。
徐木松对妹妹到底有没有帮上忙,原本是存着几分保留态度的。
不过在看到糖时,所有的疑惑都打消了。
没错,就是妚草的功劳!
他细细地品味着嘴里的味道,给出了很中肯的评价。
“番薯糖,挺好吃。像番薯,带蜂蜜甜。”
徐木兰也觉得不错。
一边点头,一边把手指头伸进嘴巴里,努力地抠啊抠。
蜜甜的糖,怎么会不好吃呢。
唯一有一点点不好的地方,就是粘牙。
很顽强地粘在牙齿上,怎么抠也抠不下来。
最后实在是搞不定,她只好去厨房向阿嫲求助。
徐信芳看着女儿张大嘴啊啊叫,没打算帮忙不说,还一脸的幸灾乐祸。
“哟,齐天小圣变青蛙,还跑进屋来了。奇怪,外头也没下雨,太阳还那么好,这青蛙怎么就张大嘴呱呱叫个不停?”
“哼,小气爸、好吃爸,我都看出来了,你就是记着我刚才没给你分糖,故意气人。我才不上当呢。”
徐木兰双手叉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妚草肚里能撑船,她才没那么容易被气到。
平时都不会轻易被气到,现在就更不会了。
过年嘛,大人不能打小孩,小孩也要大度,不跟大人一般计较。
不过,保险起见,她还是巴在阿嫲背上,把糖彻底吃下肚以后,才去陪阿妈和萝卜仔。
萝卜仔明天就满月。
换句话说,文夕见年初一正好可以出月子了。
但她其实已经在屋里待到快要抓狂。
先前还觉得,萝卜仔出来的时间很合适,自己不用大暑天闷在房里。
现在又觉得,要是能早上两天,才是真正的完美。
今天可是除夕啊。
杀鸡、斩肉、煎鱼、捏饭团、染鸡蛋……家里有大把的事情等着做。
而她,居然只能在屋里抱孩子!
文夕见原本想着,二十九天都过完了,也不差最后这一天两天的。
自己如果提前出月子,还能帮着一起干活,免得到处忙忙乱乱的。
偏偏不管老的小的,没一个人同意她的想法。
徐木松兄妹俩还主动请缨,要轮班看守,说绝对不会让她偷偷溜出去。
她只好靠着从窗缝往外看,外加两个牢头兼跑腿蹿进蹿出传递信息,实时跟进家里的工作进度。
有一说一,两个小情报员做得还是十分称职的。
看得仔细,跑得勤快,还特别会抓时机,以至于文夕见人虽被困在屋里,对于外面的大事小事,却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比如徐秀芳大概是在文工团待得太久,各种家事杂活干得比较少。
用红纸染蛋时,晕乎乎的把手头的一颗熟蛋,和徐木松刚从鸡窝捡回来,放在桌上的生蛋弄混了。
搓蛋时不小心按破了蛋壳,沾了满手的生蛋液。
汪哥闻到味冲过来找吃的,在桌子下面兜来兜去,将手忙脚乱找抹手布的两人给绊倒了。
又如徐信芳兑水杀鸡褪毛,有些拿不准水温是不是合适。
怕太热烫破鸡皮,又怕太凉没烫到不好褪毛,在徐木兰的撺掇下,不知怎么想的,居然真就拿了自己的手去试温度,被烫得直跳脚。
求生欲极强的大公鸡趁机开溜,四处逃窜,还溜进了堂屋,在郑环翠扫得干干净净的地面留下了好几坨鸡屎。
它甚至还跳过了下锅的环节,自行跳上了供桌。
幸亏没在上面拉屎,只是留下了几根毛。
再如徐望丘听着孩子们接二连三的大呼小叫,有些不太放心,放下手头的活计过去查看情况。
倒回来打算接着干活时,发现走得太匆忙,处理到一半的鱼忘了用东西盖好。
徐珍珍家的大猫趁火打劫,居然拖走了一条最大的鱼,在旁边吃得正香。
气得他脱了鞋满院子追,结果准头不够,鞋子先是砸到了在洗菜的伍竺鹓,又弹到了乖乖蹲在角落刮猪毛的徐得丘。
最后,还是汪哥本事大,英勇地冲上去,经过一场激烈战斗后,抢回了猫没吃完的半截鱼。
……
好在,虽然开头不太顺利,看着闹哄哄又乱糟糟的,但后面还是慢慢回归了正轨,该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齐全了。
贡品上桌,端茶倒酒,一家大小包括文夕见和萝卜仔,都按顺序拜祭了祖先。
做人哥哥姐姐的两位,担心萝卜仔没见识过这样的热闹,会被吓到,殷勤地候在旁边,嘘嘘嘘地哄人。
于是,当徐信芳抱着儿子,虔诚地祷念着,“请先祖保佑来年风调雨顺”时,萝卜仔很配合地尿了他一身。
看着阿爸湿漉漉的衣摆,徐木兰隐隐感觉自己似乎跟小姑一样,好心办了坏事?
她摸摸鼻子,笑容很无辜,语气很真诚。
“阿爸,童子尿很好的。阿祖是在告诉你,明年会有大大的好运哦。”
徐信芳无语望天,呵呵了两声。
拜过祖先,吃完中午的团圆饭以后,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
考虑到刚才两个小家伙添的各种乱子,他果决地下了命令。
“阿祖们难得回来一趟。你们两个下午也别到处跑了,就在院门口唱歌、扮戏、讲故事,表演几个节目,让他们高兴下吧。”
天公很给面子。
前两年的春节,总是阴雨连绵。
细雨裹着冷风,寒气直侵到骨子里。
今年天气倒是好,天天都是和风朗日。
搬套小桌凳放在门口的菠萝树下,随孩子们怎么折腾,只要别进来捣乱就好。
兄妹俩对于这个新的工作安排也很满意。
屋里屋外跑了好几趟,屁颠屁颠地将自己的宝贝都搬了出来,又有商有量地定下了春节汇演的节目单。
春节汇演和节目单的说法,还是他们跟小姑现学的。
第一个节目,就是打鼓。
一人一只青蛙小鼓,上面站着几个糖纸扭成的跳舞小人。
咚咚咚——
鼓声响起来,迎接新年的舞蹈跳起来。
我小时候超爱做糖纸小人,前几年还从柜子角落里翻出来了几个(图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