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爆炸的那个黑漆木盒,那里面的东西威力究竟有多大,你也是领教过的。”
苏识夏道:“我只能和你说,若是这装着心脏的黑漆木盒真的作为咒物被祭炼成功,那它的杀伤力,比之前爆炸的那些东西更厉害。”
“炸到你身上的那些东西,还只是黏附在皮肤上才会对人造成影响,这咒物可不是。”
“一旦祭炼成了,盒子打开,单是气味就能毒死不少人了。”
秦熠抿着唇久久没有开口,苏识夏清楚地看到他的眉心都有了深深的褶痕。
顿了片刻后,他才沉声问:“你的意思是,那姓贾的道士……他不惜杀人布下邪阵也要祭炼出那所谓的‘咒物’,最终的目的……是想要毁了整个上京城?”
“我也不确定。”
苏识夏的手紧紧捂着手炉,低垂着目光没有和秦熠对视,只道:“我只能说,若是当真让他祭炼成功,他只要拿着那咒物在手,是确实有能力毁了整个上京城的。”
秦熠再次陷入了沉默。
苏识夏把事情都说清楚之后,这会儿语气反倒变得轻松了起来。
“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我刚才也说了,这是最坏的情况,若是真的让那贾姓妖道布成了邪阵,炼成了咒物,那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可……现在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秦熠一时间有些怔忪,不由抬眸朝她看去,就见苏识夏微微抬着下巴,带着几分傲然的模样对他道:“我坏了他的好事啊。”
“在邪阵没有布成之前,就把最关键的作为‘预备咒物’的黑漆盒子给挖出来了,这是其一。”
“其二,按照这羊皮图上所示,想要布成邪阵,那七具尸体,其实是应该被埋在特定的方位上的。”
苏识夏道:“可是因为夏依莲提前把那个姓贾的招供出来了,他成了我们的目标,为了躲避追捕,他必须得逃跑。”
“原本的计划中断,他不得已,虽然把那七个无辜的‘祭品’给杀了,但是为了给他自己做掩护,他不得不把尸体给留在了道观里,这等于就是把那邪阵也给毁了大半了。”
“你还记得吧,那七具尸体都是残缺不全的。”
苏识夏道:“若我所料不错的话,那姓贾的应该是做了妥协,他不能把那七具尸体都埋在相应的阵法位置,迫不得已,只能退让一步,取了他们的一部分尸体当做代替品作为邪阵的阵基。”
苏识夏说着再次拿起了炭笔,非常自信地在那阵法图纸上画出了几个圈,跟着便将那图纸推到了秦熠面前。
“之前是因为有夜黎在一边看着,我也没办法去确认,现在夜黎的人应该也已经撤走了。”
苏识夏道:“你可以再派人去现场看看,就这几个位置。”
她对着那图纸抬了抬下巴,“让他们去挖挖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把那七具尸体残缺的部分都给挖出来。”
秦熠将那图纸收起来,打开车门招呼了一名侍卫过来,吩咐了两句之后,很快又合上车门坐回了马车里。
“这次的事,若是一切真的都如你所言,那这就是可能危及到上京城安全的大事。”
秦熠道:“稍后我会亲自去禀明圣上。”
“有奖励的话,功劳你可以领。”
苏识夏大方地说着,“不过赏赐可都是我的,你可不能赖账。”
“如果有的话,本王自然不会少了你的,不过……”
秦熠微微蹙眉看向她,“你真就那么缺钱?”
“废话,我和你合离之后,可是得带着我儿子出去自己讨生活呢,要是不提前先攒好家底,我们娘俩去大路上喝西北风吗?”
苏识夏觉得秦熠这完全就是不知道养娃有多艰难,也懒得和他多计较,重新把话题扯回了正题上。
“从这邪阵就能看出来,这姓贾的道士之前应该所图甚大。”
“不管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怂恿夏依莲害我,如今他人既然都已经跑了,那想来是不会再回来了,想要再抓到他,怕是难如登天。”
苏识夏说这话的时候,指尖轻轻在手炉上敲打着,看似没有什么意义的动作,其实她是在暗暗掐算,推算着那贾姓道士的具体下落。
可,只推算了片刻,她在手炉上轻敲的指尖突然顿住。
苏识夏之前的动作就非常轻微,秦熠并没有觉察,还沉声说着,“你放心,既然知道他之前就图谋不轨,那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稍后就进宫,请求圣上下发海捕文书……”
“不必了。”
苏识夏这突来的一句话让秦熠不由怔住。
他疑惑地转头看向她,却见苏识夏的眉头紧蹙,神色竟然比他更加严肃冷凝。
“那个姓贾的道士……活不过今晚了。”
秦家的马车驶下山之后,挂着“夜府”灯笼的马车,也晃晃悠悠地跟着下了山。
东陵皇帝似乎早就预备着等着夜黎回来坐这国师之位,连府邸都早早替他备下了,就在上京城最中心的地带,和皇宫也只有一墙之隔。
夜黎沐浴换洗过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卧房。
待到所有的下人都退下之后,他起身披上一件大氅,拿起一盏油灯,走到墙边的一张挂画旁,伸手按动挂画后方的一个机关。
墙壁翻转,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缓缓展露在他眼前。
在油灯昏暗灯光的映照下,他顺着楼梯一步步走入地底。
等走到暗道的尽头,一间烧着炭火的刑室赫然出现在眼前。
刑架上绑着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他身上如今只余几条破布遮掩,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几乎找不出一块好肉来。
他的一只眼睛已经被挖去,只余一个黑黝黝的血窟窿,另一只眼睛在看到夜黎的那一刻便倏然睁大。
他拼命挣扎着,像是见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扯着嘶哑的嗓子拼命嘶喊。
“主子!主子我冤枉啊!这些年我一切都是按您的吩咐行事,兢兢业业从来不敢有丝毫差错,我……”
“按我的吩咐?”
夜黎的唇角依旧勾着那清浅温和的笑意,他似乎也不嫌脏,白玉一般的手指掐住那人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那人仅剩的那一只眼睛,就直勾勾地只能盯在夜黎一人身上。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去招惹苏识夏了?”